虽说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为何此前不与徐家姐弟二人要些银两呢?

想必先生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吧?

阿柤这样想着却不知齐禾的确有些难以开口,吃了人家这么多天,如今住所都是别人的,再开口讨要钱财多少显得有些没品。

虽说他也清楚那姐弟俩心中不会在意,但自己好歹也是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更何况如今他还学了一门发财的营生。

“先生,咱们摆个什么摊啊?”

阿柤两手空空地跟在齐禾身后,他看先生也没带什么东西,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先生要怎么赚钱。

“算命。”

齐禾迈进东市,在十字大街最好的位置上看见了一家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

他思索了一番,面色平静地朝着那家店铺走去。

跨进门槛,入目的首先便是各式各样的宣纸,十样蛮纸、麦光纸、凝霜纸、白鹿纸等等,大张的宣纸陈列在货架上。

而柜台上则是一樽樽砚台以及各式各样的毛笔,齐禾眼尖地注意到除了各种宣纸外旁边还摆放着几张绢纸,另有一些书画名家作好的书画悬于墙壁之上。

“掌柜的,可否借纸笔一用?”

齐禾说着目光从那一排排的墨宝上移开,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笔会的掌柜头戴宽边帽,留着花白的胡须,他抬起头看了齐禾一眼,脸色虽然有些颓丧,但依旧强撑起一个笑脸。

“客官可是走得太急忘带了银两?”

掌柜见来者一袭青衫,气度不凡,便笑呵呵地问道。

“并非如此。”

齐禾摇了摇头。

“那客官可是路上失了银钱?”

掌柜见状先是一愣,而后接着问道。

“也不曾丢失钱财。”

齐禾仍是摇了摇头。

掌柜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若非是见他目如春旭平静自若,掌柜怕是已经将他轰出去了。

“客官可是在戏弄于我?”

心情本就极差的笔会掌柜此时更是隐隐有怒火在胸间翻涌,原本到了他的这个年纪早该是处事不惊了才对,可是近些时日接二连三的打击却令他有些疲于应付,精神和身体都如同紧绷的弓弦。

“齐某并非在戏弄先生,只是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钱财用尽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齐禾见他穿着长衫便心知此人也是文人,于是口称先生,再卖一卖惨,多半便能达成目的。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那掌柜的便是一声轻叹。

他伸手从一旁的货架上取下一张宣纸,将笔递到了齐禾的面前,同时替他研起了墨。

“客官可是要卖字?”

他一边研墨一边问道,心中却不认为齐禾这等年纪轻轻的小生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不曾想过。”

齐禾接过毛笔,将纸张铺在面前,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书法,虽说称不上什么书法大家,但写出的字也算有些形状风骨。

他伸手在掌柜推过来的砚台上蘸了些墨水,提笔便写道。

“扭转乾坤回天术,神机妙算断鬼神!”

“好字!行云流水潇洒不羁,笔画精细韵律优美,当真是好字!小兄弟,你这字不卖?”

掌柜搓了搓手,双眸放光地看着面前的宣纸,他既是笔会的掌柜同时也是店里的东家,本就是极为喜爱字画之人,否则也不会到这来开这样一家铺子。

“老先生谬赞了,只是在下这幅字另有他用。”

齐禾笑了笑,摇头说道。

这时那掌柜才反应过来纸上写的是何意。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惊骇地看着面前的青衫先生,算天地,断鬼神,这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齐禾也不言语,而是令阿柤拿上宣纸,随后躬身一礼便离开了笔会。

“此人面色淡泊谦逊有礼,不像那等图谋名利便信口开河之人,那究竟为何……”

掌柜望着齐禾离开,目光停留在门外久久不能自拔,他沉吟了片刻,也跟着出了铺子,将店门落锁后朝着齐禾走远的方向追去。

“先生,就在这里吗?”

阿柤看着人流算不得有多大的街口,有些奇怪先生为何不选个人更多的地方。

“就这里吧,有缘千里来相会。”

齐禾笑了笑,伸手从袖口一掏,假装从其中拿东西,实则是从附着于身的乾坤中取出一个小木凳。

而这一手“势化乾坤”当然不止这点用途,还有许多妙法未曾印证,不过现在齐禾试验术法神通的时候比起之前小心了许多,生怕还没被别人打死就先把自己玩死了。

一旁将宣纸铺在地上的阿柤见先生这潇洒的动作心中羡慕不已,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好生修行。

齐禾往那一坐倒是吸引了好些过路人的目光,且不说其他,单是他那难得一见的风度气质与地上潇洒秀美的字迹就值得人们观摩一二了。

只是或许是样貌太过年轻的缘故,路人见了那幅字也只是一笑而过。

反倒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前来卜算姻缘,言语间眼波流转,对其暗送秋波。

齐禾自是不为所动,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一手收钱一手办事将她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是那些卜算后离开的姑娘们仍旧频频回头,眼中既是不舍又是怨愁。

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的小龙女既是咬牙切齿又是叹息不已,随着先生的道行越来越高,身上的气息也愈发儒雅随和,让人见上一眼便久难忘怀。

也不知先生又会引得多少姑娘堕入情网芳心暗许。

玲芸轻捻着长发,抬头望了望万里晴空突然计上心头。

齐禾这边刚送走一名女子,抬眼一看面前又站定一名女子。

这女子一袭青色罗衫,面容精致秀丽,长发簪与背后,倒是与身着青衫的齐禾相得益彰。

过往之人无不惊叹,好一位皓齿明眸的姑娘,好一位风流倜傥的先生。

齐禾隐隐觉得眼前之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又不曾记得在何处见过。

他微微蹙眉,却不知这一动作弄得面前的姑娘心中紧张不已,还以为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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