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夏莉那边出了什么事,可直觉告诉她,她一定遇上了某些问题。可能让夏莉这么忙前忙后的事情,她安瑞也肯定帮不上什么忙。
忧心忡忡的上班打卡,安瑞感觉自己的黑眼圈最近越来越重了。
是不是该考虑给自己安装义体了?要不然以这幅脆弱的身体永远都只能给她拖后腿。
用力晃了晃脑袋,她告诉自己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该去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的换好衣服,走在走廊时,她感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种眼神是她从没遇见过的,与以往的所有眼神都不一样,并不是善意,也不是恶意,而是一种令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皱着眉,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这种眼神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安瑞可不想在这种注视下停留太久。
可她刚一到自己平时卖药的柜台,就发现张明鬼鬼祟祟的在一旁的角落里打着转,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而且看他这急促的脚步,安瑞就能明白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煤气罐,但凡碰一下就会爆炸的那种。
自己一上班就碰到这尊瘟神,而且这瘟神情绪看起来还不好,看起来自己今天这运气肯定是差死了。
正当安瑞心里纠结自己下次出门要不要看看黄历的时候,张明的眼神忽然落到了她身上,瞬间,张明那张紧绷的脸就松弛了下来。一边堆着笑,一边带着自己的一身肥肉一路小跑了过来。
他笑着过来了,安瑞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下——自己也没惹到他啊,也没迟到也没犯错,这家伙找自己干嘛?难道是因为这几天假的事情?可自己的假不是他给的吗?
就在安瑞脑袋里嗡嗡直响的时候,张明搓着手跟她说道,“哎,小安哎。”
“哎,领导,我在这呢,有什么事儿吗?”见到张明开口说话了,安瑞也不敢怠慢,强装出笑容,冲着张明点头说道。
“那个啥。也没多大事,你恢复的怎么样,好点了吧。”张明的话却让安瑞吃了一惊——他没吃错药吧?怎么过来关心自己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张明没吃错药,他现在清醒的很。
“劳烦领导关心了,我这恢复的已经很好了,上班肯定没问题。”安瑞笑着回答说。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安呐,我可是跟你说了,你这反正也打杂打了好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你瞧你,学得又快,干活还利落,我最近就在想啊,那个脑内义体科的裴医生不是进了局子了吗,而且那个科的一个护士还辞职走了,正好,空出来俩职位,你瞧瞧你喜欢哪个,咱们现在就能过去——行李我都叫人给你收拾好了,用不着你来收拾。”
张明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十分可笑,不过现在的安瑞却完全没有笑的心思,就这两句下来,她已经把张明的算盘给摸清了,当然,张明也肯定没有隐藏自己想法的意思就是了。
张明想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拿职位去讨好安瑞,不,准确来说是安瑞背后的沃夫冈警官,如此对自己嘘寒问暖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走廊里同事看自己的眼神……安瑞忽然想起来了,那种眼神好像叫做敬畏。
敬畏什么?敬畏她背后有个靠山吗?
开什么玩笑,安瑞心里明白,自己这义体医学别说去操刀了,给人家打下手都打不明白呢,结果张明问她去不去当护士?
这不是在扯淡吗?
安瑞打量了一下张明,她的大脑飞快的剧烈运作着,搞不好还会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没错,张明也肯定知道自己没法操刀实战,却依旧询问自己要不要去当医生——医生和护士,看起来没有可比性,但这种的可比性是一个人这两种职位都可以胜任的情况下的。
贸然选择自己无法胜任的职位,别提能不能稳定在那个岗位待着了,搞不好自己还得退出来重新找一家医院。
而之所以张明会在明知道她无法成为这个医生的情况下还跟她提及此事,那答案就更加显而易见了。
由于沃夫冈警官的存在,这个位置安瑞自己可以不要,但张明绝对不能不给。
所以这么看来,张明事实上只给了自己一条路——去当护士,但是,自己要是非要当医生呢?
那想必张明不会去阻拦她,但是出丑的人毫无疑问也一定会是她。
到了那时,别提沃夫冈警官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所以,这件事看起来是一个大一个小的问题,可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
如果她不蠢的话。
“谢谢领导的好意,可我还是感觉我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所以医生这个职位还是应该应当交给别的前辈。我一个新来的给他们打下手就已经很满足了。”故意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安瑞说道。
自己能变成现在这样,其背后肯定少不了沃夫冈警官的名号的推动,但是她安瑞又不是什么倔的要死的人,如果有这种简单还有效的升职方法的话,不用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再说了,要是为了面子不要这次机会的话,恐怕自己就是到死了也不可能再往上爬一点儿。
有多少人穷尽一生却只能在原地踏步?又有多少人被陷害到无路可走?
这安瑞当然不明白,她明白的只有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不要让它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
听到安瑞做了正确的选择,张明脸上的肥肉立即拧在了一起,看起来他对于安瑞的这个答案也十分满意。
“那也好,毕竟也是在为了之后积累经验嘛,来来来,喂,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把东西都给我搬到脑内义体科去。”张明虽然对安瑞说话时很亲热,但是一碰到了别人就又变成了那副瘟神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安瑞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感蔓延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权利地位会让人沉迷其中了。
如果是一个人仇视特权的话,那大概率是因为他没有得到特权。
看着安瑞若有所思的模样,张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小安。”
“哦,好。”
一路上,安瑞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嫉妒的,敬畏的,轻蔑的,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安瑞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她的脚也似乎越来越沉。
可这时,张明却低声说道,“习惯就好。”
安瑞疑惑的看着他,这个胖子漏出了一口的金牙,抬头挺胸的亦如一只高昂的雄鸡一样。
他这是什么意思?叫自己习惯吗?
习惯这种事情?
他难道看出来自己的不适了?
安瑞的脑袋更乱了。
等到了脑内义体科的办公室时,张明大手一挥,把其他人赶了出去。
等整个办公室只剩他俩时,张明就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雪茄后点燃。
无视后面禁止抽烟的标语,他拉开了一旁的窗户,回头跟安瑞说道。
“小安啊,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说套话了,反正你也不懂那些。”深吸一口雪茄,他说道,“你没有自大到选择医生,我很满意,不然我就不会在这儿跟你说这些了。我老实告诉你,尽管你也已经猜到了,你能到这儿的原因就是因为前两天的那个警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安瑞被他这么一问,说自己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
她确实知道沃夫冈警官地位很高,可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地位高而已,再说了,警官的这个称呼还是她从电影中学来的。
“哈,小安,我想你现在一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就由我告诉你——沃夫冈·霍尔姆斯,现朱雀门一级警督,四门最年轻的警督,三年从警员跳到这个位置,而且还毫无背景,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安瑞愣了,警督?那玩意是啥?
张明看着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也无所谓,看来你与他只是朋友关系,并没有利益往来。”
安瑞哪懂这些,此时此刻,她真想给夏莉打个电话问问沃夫冈警官是不是很厉害。
哦,她忽然意识到,关于沃夫冈警官的职位,夏莉可能也不清楚。
“啊?沃夫冈?那家伙什么职位关我屁事?”夏莉的声音在安瑞的脑内响起,凭空让安瑞感到了无语。
“他从普通警员到一级警督用了三年,之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我没指望着能因为你就和人家攀上关系,只希望别因为这些事让他记恨上我。”
张明慢悠悠的声音传来,这让安瑞更无法回答了。
“总之,小安啊,你的起步很高啊,好好干,没什么是你得不到的——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与外面的那些打工赚钱的不一样,他们永远都只能给别人打工……可你……”
张明的眼神变得凌厉,那锐利的眼神更是能穿透他一脸的肥肉直达安瑞面前。
“你以后会让他们为你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