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麟的答案让几人面面相觑。

“陆……神捕,你说这话可有根据?瞎猜可是不行的。”跟在秦无忧身后其中一个死人脸第一次和陆景麟搭话了。

陆景麟虽然隐约感觉这人貌似是有些不忿,可毕竟人家是刑天司的人,比自己身份高的多,于是便答道:“这位大哥,我确实是依照朱老三的情况推测一下方向,但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有思路总比没思路好吧?”

“说的没错,有些时候案子陷入僵局可不就是得靠猜么?”秦无忧闻言点了点头,还回头白了说话那死人脸一眼:“不过你可否说说,为何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陆景麟闻言不由得一阵舒爽:还是大美妞说话好听,死人脸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腹诽了一句后,他才开始慢悠悠的讲解:“从头开始说吧,此前来找朱老三的时候,因为他身上的疑点颇多,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他的身份背景。这人是平山县人氏,在家中行三,所以叫朱老三。二十年多年前朱老三是跟他大哥来清河县谋生的,不过他大哥没多久就病故了,他却是留在了这里。当时他二哥也就是死者他爹也还活着,这期间两家多有来往,关系还不错。”

秦无忧闻言点了点头:“难怪死者收到信就立刻来了呢,若是关系不好的话,想必也就没这一出了。”

陆景麟道:“正是。朱老三原本在清河县混得也还算可以,虽然没有娶妻,但日子过的不错,而沾上赌瘾却是在一年前,因此平山县那边是不知情的,这也是死者没有防备就跑来的原因了,就连朱王氏来清河县之前都不知这叔父居然是个赌徒。”

那死人脸此刻插话道:“这些都和此案有关系吗?”

“有。”陆景麟扫了他一眼:“去年年节时朱老三其实也回过平山县,根据朱王氏所说,当时的朱老三瞧着已经有些落魄了,死者问时朱老三只推说做生意赔了本,后来他回清河县前死者还曾接济过他。也就是说,相比朱老三,死者家里反倒过得挺红火,家中也颇有余财。”

听到这儿时,秦无忧就反应过来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朱老三将死者骗来此地,并非是只为了他身上带来的那点钱,而是为了他的家产?”

陆景麟道:“就是这个意思。沾上赌瘾后赌徒们为了翻本什么都干得出来,而在卖了全部家产后,他想起侄子家过得不错,所以就心生歹意,妄想谋夺家产。”

那死人脸继续唱反调:“他莫非不会借钱么?非得杀人?”

陆景麟耸耸肩:“这就得问朱老三了,许是他已经被接济过一次,不好意思继续管小辈借钱,又或许是觉得借的钱不会太多,不足以挥霍,还或许是他落魄时瞧见侄子过得太好心生妒忌,反正你如果好奇这一点的话,抓到了人后大可以问问他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会这么干,何必为难我?更何况他都已经杀人了,说借钱这个可能是不是有点多余?”

连番几次唱反调,陆景麟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要怼他了。

死人脸闻言脸色更难看了,正想怼回去却见秦无忧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登时就闭嘴了。

陆景麟却没理会他,继续道:“死者是没有子嗣的,因此朱老三若想要他的家产的话,不单单他得死,朱王氏和她婆婆也必须死。所以朱老三的谋划大体上就是先将侄子杀死,而侄子死后两个妇人就好对付了,于是他便写了信,诓骗他来清河县,遂将之杀掉后埋尸。”

秦无忧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他不怕平山县那边怀疑么?”

陆景麟道:“不怕,死者失联后平山县那边即便是怀疑也不会立刻就找来,这一来是出门不易,二来亲人在遇到这等情况下一般都不会往最坏的地方想,八成还觉得是送信的出了岔子,便是真有人找上门他也可以推说侄子没来,或者说已经走了不知去了何处,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没法给他定罪的。更何况,三个月没音信其实很常见,一般人出远门三个月甚至都有没到目的地的情况,所以基本上可以杜绝平山县找来的情况。”

秦无忧疑惑道:“那么年节时呢?清河县距平山县并不远,年节时他侄子总要回家……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死者年节时没回去,那么朱王氏在年后肯定会来清河县找人,朱老三可以趁此机会将之杀死在路上?”

陆景麟叹息一声道:“正是如此。证据就是过年前后那段时间朱老三才忽然消失的,可那个时候清河县压根就没人发现他杀了人,他没道理跑路的,那么以此反推,他的意图就比较清晰了。”

站在一旁的张涛这老半天都一直在消化两人的对话,此刻才堪堪跟上:“照你这么说,他为何不直接去平山县杀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总不比他侄子更难杀吧?”

陆景麟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无忧却替他答话了:“若是朱王氏和她婆婆死在了家里,那么自是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因为这种杀人案的凶手往往是受益者。可若是死在野外的话,说不定连尸首都没人能发现,他只需等一段时间,做一场发动亲朋好友找人的戏码,然后不经意发现尸体继而将之推给土匪流寇,这么一来他就能顺理成章的谋夺家产。是这样吧,陆神捕?”

陆景麟点了个赞:“没错。”

现场能很快跟上陆景麟思路的只有秦无忧,其他人多少是都被绕晕了,这让陆景麟赞大美妞之余还鄙夷的看了那死人脸一眼:刑天司就这?

张涛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捋顺这里面的问题,但接着就又迷糊了:“可照这么说,朱老三理当不会放俩人来清河县啊,但现在朱王氏却是已经来了,这……莫不是错过了?”

陆景麟叹息道:“之前我问话的时候你听哪儿去了?朱王氏说过年后本打算是来寻夫的,可老太太却因思念儿子病倒了,而她照顾老太太才耽搁到现在,但你想想朱老三什么情况?”

秦无忧闻言看向陆景麟:“难道……”

陆景麟点头道:“对。”

张涛看了看两人,有点抓狂,可又不敢问,好在陆景麟开口解释了:“探查到那老太太因为生病没有启程时,想必朱老三的心情会很差,因为他挥霍无度,身上根本就没多少余财,八成候上两天他就得饿肚子了。”

张涛愕然道:“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设计了这么一出大戏后,他自是不会轻易放弃,但所谓没钱寸步难行,因此他八成是会在平山县附近努力挣扎着生存着,比如找些零工做一做,或者打打猎什么的,然后时不时去朱王氏那边看看情况。”陆景麟眯着眼笑道:“那么假定他没饿死,现在又忽然发现朱王氏和她婆婆启程来了清河县,他会怎么做?”

秦无忧闻言也笑了,而张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悚然道:“追来,想办法杀人?”

“没错,所以我才说,他在清河县,哪怕不在,也在往来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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