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躺倒在桌面上的小人像的脑袋就这么变成了粉末。

“噫!气死我了!”

桌前,一直在观察小人像的男子蹦了起来。

他神经质地抓了抓茅草般的头发,然后来回踱步。

“主人,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放弃这里。”随着声音响起,一张人脸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这景象有些瘆人,但又十分令人惊奇。

毕竟一张会说话的面皮难得一见。

“毕毕,你这个蠢货!”男人伸手便抓住了面皮,然后摁在了桌上,“你再跟我提什么放弃这里,我就把你扔进熔炉里去!”

“啊啊,我错了!”名唤“毕毕”的面皮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该死,卓真茨!卓真茨要进来了!话说回来,他是怎么勾搭上制裁处的?”男人随手扔掉了毕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快步地走出房间。

“……好久不见,铸面师鲁赫冉。”

刚一出门,卓真茨的声音便让他愣在了原地。

“小鬼,你……”鲁赫冉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脸色阴沉,“真亏你能来到这里。”

卓真茨也望着他:“这不是来看望您老了吗。”

“看望?你有这么好心吗?”鲁赫冉冷笑,“伯加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虽然不了解具体细节,但是石墙的通缉令已经说明了一切。”

卓真茨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你一个通缉犯,跑来我这里,能有什么好事?”说罢,鲁赫冉低声嘀咕,“外面那群人真是废物。”

“可别这么说,他们都尽力了。”卓真茨说道,“但我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我。”

鲁赫冉沉默片刻,道:“小鬼,你我只是在那次入院仪式上见过一次吧,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别误会。这次来,是想跟您打听点儿消息。”卓真茨用手指敲着桌面。

听他这么说,鲁赫冉稍稍松了口气。

“主人,这家伙不像是会提那种简单要求的人啊,您可别上他的当!”毕毕一路喊叫着从房间里飞了出来。

卓真茨看到一张会飞的面皮,也是一愣。

“闭嘴!”鲁赫冉抄起手边篮子里的苹果便朝毕毕扔了过去。

“呀!”毕毕吓得上下飞舞。

“有意思,这是也是您的杰作?”卓真茨摸着下巴。

“这也算杰作?如果是的话,我宁愿现在就去见海露玫因!”鲁赫冉一脸厌恶。

一顿破口大骂之后,鲁赫冉才转向了卓真茨。

“小鬼,你居然能从制裁处得知我这离层的入口!”他抓着头发,“十几年了,隆哲度跟我保证过,这应该是石墙的机密!”

“的确是机密。不过,多亏了维匝的同僚。”说到卓维匝的名字,卓真茨的语气稍稍低了一些。

“维匝?那是谁?”

“我的胞弟,石墙要塞制裁处,225号干员。”卓真茨有些恍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感觉卓维匝好像还活着。

……

“卓真茨长官,您又来了!”

年轻人激动地迎了出来。

“坎库,今天也要麻烦你了,我需要查一些资料。”卓真茨说着,走进了制裁处的大门。

“只要能帮到您的,我都会尽力。”坎库点了点头。

“有一个叫做鲁赫冉的铸面师,我需要知道他的所在。”卓真茨望着四周摆满纸卷的橱柜。

“铸面师吗?说实话还真是挺稀奇的呢,我估计都压在箱子里了。”坎库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真的有吗?”卓真茨有些惊讶。

原本,他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毕竟,铸面师的存在本就鲜为人知,而石墙也一定是将鲁赫冉的所在作为机密保存起来。

“我可是专门负责文件收纳的干员,总是有些印象的。”坎库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卓真茨随手抽出一支纸卷看了起来。

“之前就想问了,坎库,你和维匝的关系很好吗?”他问道。

坎库停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又继续在箱子堆里翻找起来。

“卓维匝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干员,我不是俢魂者,无法像他那样做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我也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追随着他。”

“是吗。”卓真茨笑了笑,“原来,也有人在追随着他。”

“呵呵,就像他一直在追随着您一样。”坎库说道,“他可是经常提起自己的兄长啊。”

话音刚落,坎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找到答案。”坎库用力地抓着手上的纸卷,将它捏得皱了起来。

“为此,我问过那个叫做沃夜西的少年,问过他很多次,我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但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卓真茨吐出一口气:“陆维耶,那个人会利用他所能利用的一切。沃夜西,也只不过恰好是他算盘上的一颗子罢了。所以,我不指望从别人的身上得到答案。”

“……我,会自己去找。”

……

“原来你在制裁处有人!?但那是渎职!严重的渎职!你的弟弟和他的那个同僚根本不配担任这项职务,他……”

鲁赫冉话未说完,一股无法抵挡的威压便自卓真茨身上散发出来,一下子便令他瘫倒在地。

“你也不配对他评头论足。”卓真茨冷冷地望着他。

“唔……”鲁赫冉狼狈地扒着桌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然后,这便是我来找你的理由。”卓真茨突然站起,“我的弟弟,卓维匝,死在了那个叫做陆维耶的男人的手上!”

听到这个名字,鲁赫冉一呆。

“我要找到他。而他之所以能够在石墙的通缉下逃跑这么多年,手上一定有着许多伪造的身份。”

卓维匝来到鲁赫冉的面前:“只有你,能够为他提供这些。”

“你,你……”鲁赫冉面露惊恐,“你是因为,弟弟被陆维耶杀了,所以来你要来找我寻仇?”

“不,我要复仇的对象只有陆维耶一人。”卓真茨说道,“但那要看你是否愿意提供我需要的情报了,否则我不介意再多一个。”

接下来,屋子里只剩下了鲁赫冉粗重的呼吸声。

“我和陆维耶只是完成了几笔交易而已,我可不知道他是拿着面皮去杀人了。”鲁赫冉说道。

“放心,我早知道那个人不会向你透露任何事情。”卓真茨面不改色,“我只需要知道,他伪装后是什么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赫冉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一张面皮对应一个铸模。对铸面师来说,打造的面皮必须是独一无二的。因此,除非面皮被撕毁,否则其对应的铸模一定会被保存,以防之后的作品出现雷同。”

卓真茨越说,鲁赫冉的表情越难看。

“给我看看你给陆维耶打造的那些面皮的铸模。”他说道,“这样我就能知道,陆维耶到底伪装成了谁。”

鲁赫冉没有想到卓真茨竟然是为陆维耶而来。

看样子,那家伙也没有对我说实话啊。

混账,这岂不是把我带进坑里去了!

望着举棋不定的鲁赫冉,卓真茨说道:“我知道,你和陆维耶的交情不一般。但是,与你自己的性命相比如何呢?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替他死守秘密?”

“死守秘密?别会错意了。”鲁赫冉咬牙道,“这和陆维耶无关。铸面师本就是要跟无数秘密过一辈子的存在,打造的面皮,本就是欺骗与伪装的道具。”

“……而如果将委托人的样貌泄露出去,那么这个铸面师等同于身败名裂,再精湛的技艺也将无人赏识!”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卓真茨眼神冰冷,“但是我没有耐心听你诉说你的职业操守,我也不关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赫冉没有任何选择。

他很清楚,卓真茨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被军团通缉,自然不介意再多做几件夸张的事情。

而面对他这样的修魂强者,鲁赫冉深知自己没有抵挡的可能。

“好吧,好吧!咳咳咳……”

鲁赫冉剧烈地咳嗽起来,赶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铸模都保存在仓库里,那个地方只有我能打开。”

卓真茨看了他一眼:“以防万一,我随你一道。”

“哼,事已至此,我有什么必要自寻死路?”说罢,鲁赫冉唤了一声:“毕毕,跟我去开门。”

毕毕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不停地念叨着:“我就说嘛,主人,您早该答应他了。”

“混蛋,我现在就把你塞进熔炉里去!”

“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一路上,鲁赫冉的叫骂声和毕毕的惨叫声环绕于耳际,卓真茨不得不思考一点别的事情来忽略这对聒噪的主仆。

不过,他却不忘好好观察一下,鲁赫冉所在的这个离层。

用魂术构建的空间,居然是这般生动。

尽管卓真茨知道这里的花花草草都并非真实,但即便是拟态,也足以说明这离层是何等惊人的创造。

这样的地方,军团的手上还有十几个。

至寒,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大的野心?

“说起来,我倒是好奇。”卓真茨对鲁赫冉说道,“这十年间,你作为军团的合作者,却一直都冒着巨大的风险为一个通缉犯提供用于伪装的面皮。在我看来,这似乎有些不值当。究竟是什么,让你愿意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赔本?不。”鲁赫冉说道,“陆维耶那个家伙平时抠抠搜搜的,但是关键时刻,出手却意外地大方。”

“他给了你什么?”

鲁赫冉提高了声音:“另一个离层,也就是当年他叛出石墙时带走的那个。”

什么?卓真茨心下一惊。

如果是金银财富,即便陆维耶拿出再多,卓真茨都不至于这么惊讶。

离层,那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怪不得鲁赫冉这么个脾气都肯帮他做事。离层,对魂术师……不,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空间。

不仅是一个极佳的藏身处,也是一个……实现各种设想的场所。

搞了半天,原来是陆维耶在做赔本买卖?

等一下……陆维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真的会赔本吗?卓真茨隐约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所以你知道了吧,混蛋小鬼,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而这一边,鲁赫冉越想越气,但是他的命又不能自己做主,再气也得憋着。

“没什么好担心的。等我找到陆维耶,我会让他实现这个许诺。”卓真茨当然知道鲁赫冉所想。

“嚯?你最好不是在胡扯。”鲁赫冉冷笑一声,也没有当真。

他虽然渴求离层,但不至于因此而糊涂。事实上,鲁赫冉也不大相信,陆维耶会真的用离层来做交易。

所以,他也留了后手。

存放铸模的仓库位于最深处,那里有一座足有十米高的铁塔。

入口,就在铁塔的正下方。

鲁赫冉伸出手指,在褐色的大门前比划着。像是符号一样的发光文字凭空出现,然后又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咔!”

门的中央出现了一条缝隙,随后缓缓地向两侧扩大。

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气味扑面而来,就像是打翻了的颜料桶。

卓真茨调整了一下呼吸。

走入大门,印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以环状整齐排列的铸模。

那一张张不知用什么材料铸成的人脸就这么悬挂在立杆上,看上去相当恐怖。

“唔!我就说这儿很吓人啊!”毕毕在两人的头顶飞来飞去,一边喊道。

“闭嘴蠢货,你自己不也是这其中之一!?”鲁赫冉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卓真茨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的确这里的布置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沉默地望着自己。

虽然知道它们都只是人造物而已,但仍然会有一种感觉,那其中是否真的存在活着的东西。

抬头向上看,每一层的布置都很相似——数不清的铸模,围成一个又一个环。

“到底有多少人是在用一张假面和人打交道呢。”卓真茨感叹。

“我可不给一般人提供面皮。”鲁赫冉拿来三根立杆,每一根上面都悬挂着一个铸模。

“……然而每个人都有伪装。小鬼,你明白吗?”鲁赫冉冷笑一声,“真正的假面,是人心。”

卓真茨沉默了片刻,道:“这些就是你给陆维耶面皮吗?”

三张脸,三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一个是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络腮胡大叔,一个是不过三十的帅气青年,还有一个是满脸皱纹的秃头老者。

好家伙,这说明一件事情——这三种形象所对应的行为模式和处事风格,陆维耶可以做到其中的任意一种。

怪不得能够在军团的追捕下逃亡十多年。这样的伪装能力,已经堪比真正的间谍了。

不过,只有三张脸,这么来看锁定目标的难度变得很低了。

卓真茨心中多少有些庆幸。

“是,就是这三个。你可看仔细了,别认错。”鲁赫冉一边说,一边伸手从立杆上取下铸模,“到时候别赖我。”

就在鲁赫冉触碰到铸模的时候,空气突然一阵波动,紧接着一个黄色的圆形光环展开,套在了他的手臂上。

“嗯!?这是什么!”他惊道。

这光环牢牢地锁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无论如何甩动手臂,都无法挣脱。

“这铸模上有术阵!?”鲁赫冉脸色大变。

而与此同时,卓真茨已经动了起来。

他掠过鲁赫冉的身边,一掌挥出。只听身后传来“嘭”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重物砸到墙上的闷响。

“见鬼!什么情况!”鲁赫冉根本没反应过来,听到声音才转过头去。

一个浑身散发着蓝色光晕的人正双手撑地,从地面上爬起来。他的后方,遭到撞击的墙壁已经出现了裂痕。

“陆维耶!?”鲁赫冉立刻认出了此人。

“是个冒牌货。”卓真茨冷哼一声。

刚才过于惊慌所以来不及细想,现在鲁赫冉也发现了——这个陆维耶只是魂的聚合体而已。

只见“陆维耶”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然后向着鲁赫冉冲来。

在这过程中,“陆维耶”的手臂竟是变成了一把利剑。

“什么!”鲁赫冉大惊,这明摆着是要来杀我啊!

卓真茨先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单手便握住了“陆维耶”的剑,然后手腕翻转,毫不费力地便将他的胳膊给扯了下来。

还不待“陆维耶”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卓真茨已经一拳击穿了他的身体。

鲁赫冉惊魂未定,若非卓真茨更快,自己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幸好……”

“闪开!”鲁赫冉才说了两个字,卓真茨却突然转身,抓住他的衣领便将他提了起来,然后甩手把他扔了出去。

“混蛋小鬼,你干什么!”鲁赫冉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抛在半空,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飞了起来一样,只不过无法控制姿态的感觉很不舒服就是了。

话音未落,那“陆维耶”的全身突然迸发出刺眼的蓝光。

“轰!!”

爆炸的气浪将还未落地的鲁赫冉又给吹飞了出去,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在这个过程中还磕破了脑袋。

“啊,嘶……”鲁赫冉呻吟着躺到在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散架的边缘。

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还行么?”卓真茨来到他的身边。

“差点背过气去。”鲁赫冉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印入他眼帘的,是不远处的一个小坑,还有因为爆炸而四散倒地的立杆。铸模散落得到处都是,其中还有不少一眼便知是遭到了损坏。

望着这一幕,鲁赫冉连爆粗都不会了,只是呆愣着。

卓真茨架着鲁赫冉的胳膊,将他带出了仓库。

“我想你大概猜得出发生了什么。”来到外面,卓真茨回头看了一眼仓库,此时还有淡淡的烟尘从入口飘出。

“该死!!”鲁赫冉从呆滞状态转而暴怒,他那满脸的皱纹像是山壑一般隆起,“陆维耶!那家伙算计我!他是想要杀了我!”

虽然鲁赫冉以铸面师自居,但他首先是一名魂术师,对于魂术也颇有研究。

那个黄色的光环,是某种束缚类的魂术, 并且是即时发动的类型。

它被预先设置在了铸模之上,一旦被触碰,就会被激活,从而出其不意地困住对方。

与此同时,以这个魂术的发动为前置条件,激活后续的另一个魂术——【魂拟态】。

以魂术构造聚合的框架,以存在于周围的自在形魂为填充,聚合成人形。

这个人形的拟态将会执行术者的命令,杀掉被困住的人。

见过并且接触过这个铸模的,除了铸面师自己,就只有作为买家的委托人了。

“还真是果决的手段。”卓真茨沉着脸。

毫无疑问,陆维耶并非是忽略掉了他的行踪会从鲁赫冉这里泄露的可能性。

相反,他做了足够充足的保险——一旦条件满足,就发动那个以魂术构建的人形聚合体,杀掉鲁赫冉和试图凭借铸模来追踪他的人。

甚至在这之上,他还有第二重的保险。

“那家伙,竟然还考虑到了一击不成功的情况。”鲁赫冉喘着粗气,“所以才会给魂拟态设置第二道命令,让它在无法完成第一道命令的时候作为炸弹引爆,想要把我炸死。”

“就算这仍然没有杀掉你……”卓真茨接着说道,“铸模也定然已经被破坏了。”

鲁赫冉咬牙切齿,他的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虽然这话我也没资格说,但在被你胁迫之前,我本无意泄露他的秘密。”他说道,“但是,那个时候他却已经做好了杀掉我的准备了吗。”

“哈哈哈!好啊!”鲁赫冉怒极反笑,“我也不用顾忌什么了,就当他已经把我杀掉了吧!”

望着表情怪异的鲁赫冉,卓真茨有些疑惑。

“小鬼,那三张脸,你都记住了吧?”鲁赫冉忽然转头问道。

“嗯。”

“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鲁赫冉阴阴地说道,“铸面师,有手段追踪到自己的作品。”

卓真茨登时一惊。

“确切地说,是我能够这么做。至于别人,我不清楚。”鲁赫冉掸了掸棕色长袍上的灰尘。

“在石墙要塞合作的时候,这是高层……或者说是隆哲度的特殊要求。他需要一个方法,能够精准找到那些用我打造的面皮进行伪装的部下。”

“……说是为了保证那些人的安全,然而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加强对属下的控制而已。那个人,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鲁赫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就创造了毕毕。”

他招了招手,毕毕立刻飞了过来。

“你说这张面皮?”卓真茨问道,“我还以为,他只是你某种实验的失败作呢。”

“喂,你这也太失礼了吧!”毕毕立刻表示不满,“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作用?没有我,你又怎么找到那个陆维耶?”

“啪!”鲁赫冉一巴掌把毕毕扇飞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有比它更失败的作品了。但至少……我赋予了它追踪其他面皮的能力。”鲁赫冉说道,“你只要带着它,就能找到陆维耶。”

卓真茨轻笑一声:“这么重要的情报,若非发生了这件事情,你怕是不会告诉我吧。”

“是啊,所以你还得好好感谢陆维耶。”鲁赫冉眯着眼睛,“用杀掉他的方式来感谢他。”

“我会自己判断。”卓真茨也不浪费口舌,“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我会让陆维耶付出代价。”

……

“嗯?怎么了?”唐绒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陆维耶。

后者似乎是突然愣在了原地。

“啊,没什么。”陆维耶耸了耸肩,“只是偶尔会想起来,还有人在后头穷追不舍罢了。”

“你是指军团吗?”

“大差不差。”陆维耶看了一眼前方不断向下延伸的阶梯,“话说回来,没想到您的宅邸之下会有这么一个空间。莫非,您要给我看的东西是个庞然大物?”

“恰恰相反。”唐绒继续向前走,“这个庞大的空间只是为了构建足够完善的术阵而存在的。除了‘大’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样的术阵需要这么大的空间?”陆维耶观察着四周。

墙壁是由砖石垒成,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瓶灯挂在墙面上。有些仍然明亮,而有些已经燃尽。

看上去,倒也没什么稀奇之处。

终于,两人来到了阶梯的尽头,前方便是空空如也的地下室,一片漆黑。

唐绒端起手中的蜡烛,来到了阶梯左侧最后一盏瓶灯的前方,让烛火靠近灯芯。

“光暗交界,门锁得解。Unio nen luz ya donte, ceradu ai bre。”

他用蜡烛点燃了灯芯,但燃起的竟然是幽蓝色的火焰。

并且比普通的瓶灯要亮上好几倍,几乎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只有一个角落没能被光明照亮。

就在那个再稍稍远一些便将没入黑暗的角落,有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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