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和大皇子索洛尔都是谨慎的性子,所以在一切都没查明白前,他们是不会动身的,比起盲目的进攻或者被动的防守,更喜欢是如同“弹反”一般的反攻,借助敌人的机会击溃敌人,最好是直接将其击溃,再起不能。
就像是在战争之后,往往会有清理战场的部队,他们就负责确认敌人的死活,一定要将所有敌人杀死才行,不能给任何半死不活的绝望之人任何搏命的机会。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是亚尔曼每次出征,不管是平定他国来犯还是解决魔兽入侵,战场上所有的敌对活物,他和手下的骑士们都必须将那血肉之躯剖开,确认了那些东西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才会离开战场。
很多骑士虽然仰慕且尊敬着自己的这位领导但是却并不想和他分在同一个小队,就是因为基本每次清扫战场都是由亚尔曼亲自带领的分队进行的。
他会一边把那些血糊糊的东西一个个用手里的剑切开,然后嘟囔着“这玩意的手感就像是今天晚上要吃的那边牛排”,或者“你看,这块内脏的形状像不像你那天吃的那块拷歪了的糕点”。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他说完这种话把那些骑士们恶心了一通之后还会继续说“到时候你们多吃点,我胃不太行,吃不了那些油大的。”,就好像他把兄弟恶心了一通之后把自己摘出去了一样。
有的时候他还会趁着这个功夫吃点胃药,到时候那就会是一个「有个人连说带笑的一边嚼着什么东西一边满身是血的解剖人类内脏」的诡异场景。
他的剑上基本没有装饰物也是因为他要做这个活,如果有太多纹路花样或者突出的宝石的话,上面残留的生物组织会很难清洗,一旦有什么肉沫子卡在里面,没多久他的那把剑就会染发一种奇怪的味道,虽然亚尔曼不拘小节,但是也不能让自己随身佩戴的东西满是尸臭味。
至于那上面会不会一直占有血腥气,那就看老管家卢格的了,他优秀的清理手段总能让亚尔曼的衣物和装备焕然一新,毕竟无论是盔甲还是剑刃,都是在战场上活命的资本,频繁的更换只会是不停的刷新着自己对装备的熟悉度,不熟悉自己的装备的话,在战场上可是会丢了性命的,所以亚尔曼宁可洗的麻烦点,也不想去更换,除非是废旧的不能再用了。
“殿下,二殿下来了。”
正当亚尔曼和大皇子的聊天到了收尾阶段,马上就可以穿上披风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侍卫传来的通告,几乎在侍卫的话音落下的同时,与大皇子有着同样的金色短发的青年就那侍卫的背后走了过来。
“来看皇兄很忙,我来的不是时候。”
亚尔曼顺着那熟悉的声音望去,正看到二皇子埃里克·克莱亚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朝着他打招呼一般伸出了手。
“你好,亚尔曼团长先生,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亚尔曼撇了一眼二皇子带着白手套的手笑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是啊,托您的福。”
至于托的事什么福,二皇子自然心知肚明。
虽然亚尔曼的身体中仍留着毒素带来的损伤这件事大皇子一直是找人封锁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再怎么说,二皇子也是位皇子,想知道的话自然有办法能知道,哪怕不知道这个事的所有细节,但也知道亚尔曼的身体其实不算很好。
而且更是知道他身体里的毒畏热喜寒,虽然亚尔曼强大的身体素质把毒发给压了下去,但二皇子还是在两年前的冬天以“除了他就没人能守住了”的理由,把亚尔曼派到了终年风雪的极北之地抵御外敌,巴不得他直接冻死在那座临时堡垒里。
不过好在亚尔曼的军队实力强大,大皇子那边也提供了相当多的帮助以及提出了对方无法拒绝的战争外交,这场本应能打三年的仗,一年多就结束了。
之后的半年他就一直在私密的养着自己身上因病症复发而损伤的地方,直到最近伤痛程度基本不会对生活造成影响后,才搬到了那座庄园里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亚尔曼因为大皇子秘密安排随行的皇家医师而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同时在政治层面上,这次由大皇子指挥作战的胜利也让他的支持度近乎翻盘,将二皇子势力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若不是这次的成功,恐怕这王城就由着二皇子用舆论操纵起来了,那时候甚至连“立闲立长”的事都提出来了,二皇子可没少在这种事上下功夫,现在,哪怕支持度远不比当初,他也依旧将舆论控制的得心应手。
圣弗勒斯教会更是个万金油,这种将钱从事慈善事业的皇子,很难不被民众们爱戴,在贵族们看待,大皇子的谋略足以,可是在平民们看来,他们要的可不是一个频繁出征的领导者,哪怕战争没有打到他们的脸上,他们也会恐惧终有一天会有外敌再次起兵反抗。
“团长先生看起来气色不错,搬了个新家果然让您身心愉悦了不少。”
二皇子说这话的时候,握着亚尔曼的手还没有松开。
“是啊,有家的感觉确实比住在一些临时的地方好。”
回应二皇子时,亚尔曼的手也微微用力。
在这皇家庭院,除了大皇子能以兄长的身份对二皇子不那么客气之外,最没礼貌的就属亚尔曼这家伙了。
他们都说亚尔曼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根本不懂那些必要的礼仪,亚尔曼就说那堆繁文缛节又不能当饭吃,与反对他的大臣他就这么明面的开杠,也是坐实了他粗鲁且目中无人的人设。
一般贵族都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再加上他并没有爵位,虽然是个皇家骑士团团长,听起来官职不低,但是这种高危职业随时可能会出人命,说不定一觉醒来团长的位置就换人了,所以那些人根本不屑于和他理论什么或巴结。
二皇子派系的更是对他嗤之以鼻,利用舆论将他塑造成了一个除了长了一张好脸和会打架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
不过也倒正合亚尔曼的意,反正他已经是个粗鲁的家伙,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站出来指点他的是非,倒也成全了现在他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生目标。
二人互相笑呵呵的相视许久后,在大皇子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填了一杯茶之后,二皇子听着杯与杯垫碰撞的清脆声,松开了亚尔曼的手。
……再忍一阵子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吧,反正过不了久,只要「赤鸦」能够完成任务……
这么想着,二皇子继续笑着将手收了回去。
“团长先生看起来是要离开了吗?我和我的皇兄还有事要说。”
二皇子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中的文件,上面赫然印着“圣弗勒斯”的印章。
看来这家伙又要在修道院上做文章了啊。
亚尔曼会心一笑,本来站起来的身子,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真不巧,二殿下,我和您兄长还有些话说,请您稍等片刻。”
如同敬酒一般,亚尔曼手中的红茶杯朝着二皇子的方向举了一下,随后抬头一饮而尽。
二皇子的嘴里好像挤出了一串省略号,强装出来刚刚那种从容的笑容,眉毛颤抖的挑了一下,他甚至没办法将这个无礼的家伙赶出去,不是权利不够,而是他现在没办法完全和大皇子和他手下的人完全撕破脸,更没办法和这种无礼的家伙讲道理。
“那,你什么时候能和我的兄长说完呢?”
“我和你兄长可是老朋友,我难得来一次,叙叙旧肯定要很久,二殿下,您要是能等的话,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吧。”
——那让侍从旁待的门口,怎么能是我二皇子能去的地方?!
……罢了罢了,反正这小子也活不长……
我迟早要把你的五脏六腑掏出来喂狗……!
二皇子沉了沉气,开口回应道:
“那皇兄先忙,我明日再来。”
他根本不想和亚尔曼这种家伙多费口舌,转身便走。
至于亚尔曼和他对面的那位大皇子,两个人目送二皇子离开之后相视一笑,就好像是在说:“还得是你啊。”
对待文明人,就得用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