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塔妮娅借着怒起把心中的问题都抛了出来。她抬起手，本想把手中的夏悠往地上一扔，犹豫片刻后，却还是托着夏悠的屁股，将其轻轻靠在岩壁上。
“有、有话好好说，别那么大火气嘛。”夏悠的眼珠子转了转，并没有直接回答塔妮娅的问题。
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搞清状况，可眼前的恶魔不仅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甚至还救了自己一命，再加上对方有些怪异的表现，这让夏悠觉得自己还是有机可乘的。
“谁要跟你好好说话，你这个骗子！”
“我、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夏悠满脸委屈，塔妮娅看了却是更加来气，怒斥道：“你、你！你一直在装成一个善良的人骗大家！”
“我本来就很善良啊。”
“胡说！善良的人怎么会不顾养育之恩害自己的养父？又怎么会不惜伤害那么小的孩子，把他当诱饵！？”
“这......”夏悠有些犹豫了，这些事情确实不光彩，可想要开脱，她也早已准备好了理由。
只是......这个恶魔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如果她想要引人堕落，自己这种人不就是上好的目标吗？难道恶魔界现在有什么新的话术？
这么想着，夏悠不由得更为谨慎起来，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对其一无所知。
“果然，你答不上来了吧？”塔妮娅哪知夏悠想得那么多，见对方一副理屈词穷的模样，她反而心中一沉，愈发地低落了下来。
她多么希望夏悠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就像拿到不及格的试卷后，希望自己能立马醒来的学生一样。
“......”
一时间，山洞里陷入了寂静，空气似乎也变得凝固起来。
良久，终于还是夏悠试探着开了口：“你不希望我那么做吗？难道说......你的目标其实是巴顿，你们已经达成了交易？”
夏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顿时懊悔不已——自己把人家原本的目标给坑没了，人家可不就把目标转向自己了吗？早知如此......
“才不是。”
“嗯？”
“我说才不是呢！”塔妮娅低着头，双拳紧握，娇小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被夏悠如此揣测，叫她失落无比的心情再此愤怒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一直都坚信圣洁的美少女是从不上厕所的，可有一天如厕的时候，你突然发现美少女和居然自己蹲在一个厕所里，甚至还一脸猥琐地向你问道：你也是来拉屎的吗？
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我明明一直那么仰慕那么善良纯真的你！”
塔妮娅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一手抓住夏悠的衣领，一手高高扬起，想要打在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
许久，塔妮娅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她看到夏悠害怕地别过脸去，看到那件在山上被划得破烂不堪的修女服，她猛地想起夏悠拼命逃跑时的狼狈模样。
是了，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眼前的修女只是个自私又胆怯的普通人啊。
倒是自己，身为可怕的恶魔，把她抓过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像是一只老虎抓住了人类，然后对她说你一定要吃素啊。
她不会理解，可能会理解自己的人压根就不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终于，塔妮娅完完全全地泄了气，她松开了手，把头埋在夏悠的肩上，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呜......”
突如其来的泪水打湿了夏悠的衣服，顺着她的脖子流下，叫她不仅颤了颤身子。
这是什么情况？她刚刚说一直在仰慕我？我已经缺德到会被恶魔仰慕的地步了吗？不对不对，她说的好像是‘善良纯真的你’，这到底......
夏悠彻底懵了，眼前的恶魔女孩趴在身上哭得稀里哗啦，活像是村里表白失败后趴在树上哭的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犹豫片刻，夏悠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呜呜呜，塔......你想干什么？还不老实！”
“欸嘿嘿。”夏悠干笑两声，吐了吐舌头。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谁获得一只恶魔的真名，谁就能完全控制这只恶魔，把凶残的老虎变成温顺的小猫。自己刚刚想趁对方情绪激动套出真名来，只可惜她没有上当。
毕竟，控制一只永生的恶魔，可比巴顿留下的那些破银币值钱多了。不过既然尝试失败，现在处于弱势的自己就不得不找补一下。
“那啥，看你太难过，想要安慰你一下嘛。”
“哼！”塔妮娅哪里还会相信这些鬼话，抹了抹眼泪，怒道：“你这个人，简直坏的要死！”
“哪有啊，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的！”生怕对方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宰了，夏悠连忙扭动起被绑住的身子，嘴巴不停道：“我也是迫于无奈啊！身为村里的一员，我看着村里的孩子们隔三岔五地就受到侵害，我难道不心疼吗？”
“我也试过阻止巴顿神父，可他根本不停我的话，还对我拳打脚踢，作为她的养女，我又能怎么办！？”
“一边是有救命之恩的养父，一边是无辜的孩子们，我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在受到煎熬！可最终我想起来了，我是一名修女，我的职责是替神明大人传播福音，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违背神明大人的意愿呢？”
“所以，我才做出了那个决定......呜呜呜，我也不想的。”
塔妮娅的眼泪还没干，夏悠又开始哭了起来，哭得是一个呼天抢地，悲痛欲绝，以至于塔妮娅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我搞不清你的态度，哪里敢乱说话。”夏悠可怜巴巴道。
“好像也有点道理......”塔妮娅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又跳了起来：“不对！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只是在顺着我的态度说话咯！”
“绝对没有！我向神明大人起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呃......”塔妮娅再次动摇了，在她看来，夏悠再怎么样也是一名修女，应该不至于对神明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吧？
“那、那你对我释放的神圣魔法又怎么说？你那时把我当成了小约翰！”
“那只是一个消除记忆的魔法，我实在不忍心他被那样痛苦的记忆所折磨啊！”
“这......”
一时间，塔妮娅陷入了沉思，对方的说法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可直觉告诉她，还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夏悠见其如此，心知自己半真半假的话产生了作用，顿时多了几分希冀——说不定，这只‘善良’的恶魔，会就这样放自己回去呢？
像是接受审判一般，她不安地闭上了双眼。
良久，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郑重其事地响起。
“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回村里，亲自观察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