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大人，流鸢找你好久了。”

楼梯的转角处，流鸢身后还有一个藏在影子里的家伙——是肖。

“喵呜，回来。”

流鸢安抚地讲喵呜抱在怀里，身后肖的气息，消失了。

流因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个自己养了几十年的血族少女。

“长大了啊，流鸢。”

“养父大人，明天我约了洛伊要去米洛那边的，要是米洛知道我放她鸽子，恐怕……”

流因不再多说什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洛伊，撇了下眉，沉默地离开。

洛伊缩在被子里的脑袋探出来，担忧的看了眼已经完成魔化的喵呜。

“别看了，再看，你也想让它把你吸干？”黎走上前去，让流鸢跟着自己离开。

“肖。”流鸢将肖唤出来。

“不必。”黎很快地打断了流鸢的举动，不必让肖留下，流因那家伙没那么死缠烂打。

“抱歉。”

“恐怕，今夜得好好地道个别了。”

“管不好的宠物……”

黎来到学院唯一的观星台上，左手边有座漂亮的喷泉，名为“月光台”。

“它必须死。”

流鸢死死埋着头，她知道今夜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无能为力的。

“魔化的血灵鸟……”

黎抬手掐住喵呜的脖颈。

“它甚至能吞噬我的魔力。”

魔化后的血灵鸟能吸食全部的魔力形式，包括血族本身。

“有什么想对它说的，我的耐心有限。”

“——动手……吧……”流鸢转过身不愿再看，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喵呜挣扎的呜咽声，以及死亡的归宿。哪怕心里有一种名为“悲伤”的感情，却也无法为之心痛——血族的心，一直都是冷的。

沉寂的夜空被一声急促的尖叫惊醒，像是婴儿的啼哭声，揪心又无辜——黎感受到手中不再挣扎的毛团，逐渐凝结成一块猩红色的水晶。

那是喵呜的心脏。

“拿去吧，明天恐怕洛伊的情绪也不会好。”

“流鸢明白。”

“待会去她那陪着她吧，明天我不在，弗洛伊会跟着我出门。”

“是。”

流鸢有些艰难的拿着那颗由喵呜全部魔力转化的心脏，喵呜从受伤后足足陪伴了她十七年。

虽然她不明白什么是悲伤，拿着这颗不足一个拇指大小的结晶却感受到如此沉甸甸的重量。

原来，血灵鸟的心脏也是温暖的么……

那颗猩红色的结晶在月光下逐渐失去了光彩。

“雪女的灵魂，或许可以救它。”

黎慢悠悠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还想救它么，流鸢。”

“我不懂您的意思。”

“跟着流因你就会失去更多，你是个聪明人。”

“……流鸢……明白……”

流鸢知道这位血族的王想让她，甚至整个风纪部的人都为洛伊服务，如果能救活喵呜的话——

“请……请您救救喵呜吧。”

“是个聪明的选择，流鸢。”

黎深红的眸子转向那颗黯淡无光的结晶，碎裂的血红色光芒从结晶中迸发，“从此以后将灵魂献于吾，吾的子民。”

“——艾罗·流鸢的灵魂将永远属于王。”

“雪姬……”

一道难以察觉的叹息。

“吾赐予你新的身体，雪姬。”

月色下隐隐幻出一个曼妙的身姿。

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凝结。

细密的冰花让呼吸都变得困难，是连血族都难以抵抗的寒冷。

“……你是谁……”

空灵又寂寞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宛如叹息般无力、空洞……

“只需接受吾的恩赐，雪姬。”

黎还是第一次使用那么多魔力，周遭像是有结界一般包裹着半透明的冰花，脚下一个荆棘线条的法阵铺开。

雪女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身穿古老民族服饰的女人——被钉在冰锥上穿心而过的姿势，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刺骨的寒冷与疼痛直击灵魂。

雪女竟是带着这份悲痛镌刻在灵魂上存留了那么久。

此时的流鸢心口也传来一阵刺痛，冰冷的气息就如同雪女一般，巨大的疼痛几乎将理智吞噬，全身的魔力都像被冻结——动不了了……好冷……

“忍着，她在抽离灵魂离开你的身体。”

流鸢嘴角溢出的鲜血红的耀眼，在这夜色中绽放。

她恐怕撑不了多久，感觉意识也在剥离身体……

“这是……雪姬的……身体…？”

宛如百里外遥远的传来，如同这冰花一般生脆的声音——“新的……身体……”

喵呜心脏凝结的水晶逐渐变成冰蓝色，直到透明——雪女的灵魂已经转换完成。

黎颤动的指尖示意着魔力的巨大消耗，脚底的法阵也随之破碎，直到消失。

血色的双眸抚平躁动，再次沉寂。

这颗透明的心脏只需要七天就能重塑身体了。

流鸢已经脱力倒在地上，观星台能更快的凝聚魔力，看了眼流鸢的伤势，魔力耗尽的透支，应该不一会就能活动了。

黎把流鸢带到了洛伊的房里，洛伊此刻还是那副呆望着天花板的姿势，靠在床头上。

见到黎抱着流鸢，也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

“它还活着……”

黎出声唤回了洛伊的意识。

“雪姬。”

拥有新宿体的雪女能自如的化出身形——只不过没有实体。

“——王……”

雪姬的声音里收获了喜悦，好像冰川的精灵，清脆迷人。

“你的灵魂永远不能再伤害她——”

顺着视线看见了那边金发的人类，雪姬顺从的点头：“雪姬明白。”说完就整个消失。

“喵呜…？”察觉到熟悉的魔力波动，虽然染上了雪女的气息，但血灵鸟独特的魔力味道还是被洛伊感受到。

“雪女的灵魂选择了喵呜，它就不会再需要旁人的魔力了，七天后就能恢复了。”

一块透明的晶石。

——这是喵呜的心脏？

“照顾好它吧，我……”

突然身体一个恍惚，后仰着要砸下来——洛伊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他扶起，黎的魔力怎么会这么“干净”？

粗略的感受了一下黎全身的魔力波动居然一点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地上还有一位意识不清仍未清醒的流鸢，洛伊无奈地把两人，扔到了墙角，一边一个——非常对称。

“晚安，流鸢……”

“晚安……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