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还漏风漏雨,这就是朱老三家的真实写照。

赌狗不值得同情,酒鬼更不值得同情,反倒是失踪的这人值得同情:多大的心呐,相信这么个叔父?

那朱王氏不笨,结合陆景麟此前问的话就能得出个不怎么好的结论,但她依然不怎么肯往最坏的地方想,只是强忍泪水看着陆景麟,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准信儿。

陆景麟站在房门口,眯着眼打量着屋里的状况。

地上的浮灰已经落了一层了,屋里唯一的物件是个破桌子,上面也是一层灰。而里屋炕上只有一床席子,破烂不堪,连卖钱的价值都没有。

但让陆景麟不解的是,为何家里所有东西都卖了,却偏生没有卖房子?这房子虽破,城南的地价也便宜的离谱,可再怎么说也比家里的破铜烂铁值钱,卖个三五两问题不大吧?

屋里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纯猜测也找不到失踪者和朱老三,案子此刻就陷入了僵局。

陆景麟找来邻居,细细打问了一番也没得到什么有效线索,多数人说的和楚大哥说的大同小异,都道朱老三不是什么好人,还有那愣头青直接就定性说朱老三杀了他侄子跑路了,结果朱王氏她婆婆闻言咯的一声就抽了过去,惹得众人一阵忙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才将人救过来……

陆景麟黑着脸喝道:“没事儿干了都回去!此地说不得就是案发现场,破坏了现场耽搁了案子算谁的?拿你们回衙门问罪么!”

百姓们闻言立刻往后缩了缩,但也没回家,只是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陆景麟也不好继续赶人,转头见朱王氏和她婆婆抱头哭成了一团,不由得更加头大。

安抚吧,找不出安抚的词儿,因为就连百姓们都看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们身在局中,又怎会没点儿想法?可不安抚吧,放着她们在这儿哭却也不是个事儿,想了想他便走过去道:“二位且不忙哭,如今最主要的是将朱老三找到,说不定事情没那么坏呢?”

朱王氏抹了抹眼泪,摇头道:“差爷无需劝解,其实来之前奴家就觉得夫君可能遇了害,不然的话……总归请差爷尽快破案,替奴家夫君讨个公道,便是真的……总得让他入土为安吧?”

陆景麟点点头:“那二位且先找地方住下来吧,待得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朱王氏搀扶着她快要哭断气的婆婆朝着陆景麟和张涛一礼,两人便颤巍巍的离开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涛见她们走远后这才问道:“景麟,这说不得就是一桩杀人案,要不就移交刑天司吧?”

陆景麟道:“不忙,先确定是否是杀人案再说。”

张涛愕然道:“这不是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么?叔父谋财害命呗!”

这年头办案就是如此,压根就不讲证据的,抓住个有嫌疑的就能直接定罪,不承认就打到承认为止,可陆景麟要是这么干的话他的盲盒KPI可怎么办?

何况如今还没抓住嫌疑人呢。

于是他便道:“没尸体,跟哪儿来的杀人案?”

“呃……”张涛词穷了。

倒不是他不想抬杠,可先不说赵师爷那古怪的看重吧,瞧陆景麟和刑天司那秦长官也有点不清不楚,所以张涛很确定陆景麟是他要巴结的人——不然的话,他一个老捕快出门查案哪儿会听一个新人的指挥?

“那你说吧,怎么查?”

陆景麟眯着眼继续在屋里巡梭了一会儿,假装自己是在找线索,实际上却是偷偷的开了洞察术——眼下线索已经断了,总不能干站在这里等着吧?

洞察术的反应很快,忽的就在他眼前闪过一条弹幕:院中土。

陆景麟一愣:院中土?朱老三家院儿里?

这是他初次使用洞察术,原本他还以为洞察术给的线索是那种非常明确的线索,比如尸体藏在哪儿,可这怎么看都是指向一个破案点,其他的还得他自己寻思——难怪叫洞察术呢。

陆景麟来到屋外,低头细细瞧了一会儿,随即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朱老三家的院子不是很大,目测也就是破篱笆围起来五米见方的一个小院落罢了。院子中间是通向屋里的大小不一的青石板,两侧则杂草丛生,此前应该是种了点菜什么的,但现在却是已经荒芜了。

假如不注意的话,这院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细细查看下陆景麟却发现石板周围的土略微比石板高了一些——要知道,院里铺石板为的就是在下雨时不至于沾一脚泥,所以理论上石板应该是比地面高一些的。

而除此之外,院儿里的土颜色也稍稍有些不对劲,细看下比院儿外的土要红那么一点点——众所周知,地表和地下二三十厘米的土可能都不是一个色号,那出现了这等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挖过院中的土。

最后,院子角落里明显有一处地方隆起了个小包。

所以结论就是:有人在此挖了坑埋了什么东西,还将多出来的土平铺到了院中。

陆景麟想明白后当即就招呼张涛指着那小包道:“这里,挖开可能有惊喜。”

“啊?”张涛瞧了瞧那隆起不到两寸的小包,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警觉道:“不会吧?”

陆景麟耸耸肩:“挖开就知道了。”

说起来,这两日为何总是挖挖挖呢?

张涛费力的吞下一口唾沫,随即招呼院儿外的百姓们拿工具来,然后都没用他说,几个壮汉就开始用锄头铁锹动土了——哪怕猜到了这下面可能埋着尸体,可好奇心下几个壮汉挖的十分起劲,而院外的百姓虽有人觉得非常害怕,可也都没离去,而是伸长了脖子死死的盯着几人,生怕错过了关键处。

半个时辰后,一个状况忽然惊呼了一声,紧接着丢下手里的铁铲跑出几步远就扶着墙干呕起来。其他几人面色也难看之极,但却没走开,而是看了看陆景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挖。

陆景麟叹息一声,对人群中的楚姓男子招招手,让他帮忙去刑天司报个案,顺便去衙门告知一声,然后才走向那坑旁开始勘察。

三天,连着三天遇上凶杀案,陆景麟属实都有点胃疼了:又不是滚筒洗衣机那个死神小学生,至于来个案子就是凶杀案么?清河县不大,人也不多啊,怎么就搞得宛如犯罪都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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