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在意起这件事的，是早上老爸打来的电话。
我们之间的交流没有寒暄，都是直奔主题。
“羽鸣，年后公司要换新车有一笔车贷，你每个月给我转一千，以后车送给你开。”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仿佛预料到我会拒绝。
毕竟来找我帮忙，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了吧。
“你的旧车呢？”
“那是公司的车，都回收了。公司要求自己买新车，要不是车贷比车租贵太多，我也不会找你帮忙。”
“等到你把车送我，你都要退休了吧。”
“那也比没车要好，你见人还能炫耀，你也是有车一族了。脸上挂得住。”
“没钱，挂了。”
“小鬼没出息，一点忙都帮不上。”
没等他再多说，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老爸是开网约车的，但不是在某滴这类的大公司，赚不到大钱。
但要是他认真开，再加上收的房租，车贷是肯定能交得起的。
也许，他又开始赌了吧。
就算我真打算帮他，现在也帮不起。
反过来，要是我穷到没饭吃，他也绝不会帮忙，反而会说什么男人要学会自力更生。
那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父子？搞笑。
我不爽地啃了口楼下买的鸡蛋饼，打开游戏。
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好友列表，“雪绵绵，7小时前在线”。
7小时前，是半夜3点...
她陪玩到这么晚的吗？也太拼了。
我忍不住开始翻起她的战绩信息，一局一局地点进去看。
做这种事不算是偷窥隐私吧...
我发现她从晚上10点开始，都在和一个固定的人组队。
那个人叫“雪雪太靓啦”，很怪。
再点进他的个人页面一看，段位是...宗师。
我突然想到些什么，装作洒脱地用力敲击鼠标关掉战绩页面，摇摇头。
他很可能就是瞳雪说的那个朋友。
不，有朋友很正常，朋友多是好事，不用太在意。
而且他也会给钱吧，一次性点五个小时，真有钱啊...
我不受控制地又打开那个人的战绩，发现他经常和瞳雪一起玩，除了瞳雪状态不好的那几天以外。
和之前不同的是，昨天他们一起玩的时间特别久。
虽然瞳雪说要多练习，但这是不是多到有些异常了？厂里加班都不会加到三点吧。
于是今天我没有去打扰她。
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躺在床上连游戏都不想玩了，直到下午我被店长拉进群聊。
群里那个咖啡果冻头像的，就是巧克力的陪玩号了。
对她我还是有点忌惮的。
要保持距离，嗯嗯。
刚下定决心，语音就打了过来。
“我来了宝贝，快接。”一边还发来消息。
！？
这人这么放得开的吗？
我犹豫着点击接听。
“哎呀，这不是奶布丁的小宝贝哥哥吗？鸣哥哥~能被你翻牌真是太~幸运了！”
“额，正常点。”
“嗯？意思是我不正常咯？鸣哥哥~~”
巧克力的声音倒真像她的昵称一样丝滑柔顺，醇厚又贴耳。
我差点以为她就站在我旁边了。
就是她的语调坏了这氛围，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
“你故意的？”
“当然~我要是按平常对其他老板那样对你，奶布丁会生气的。还是说你想背叛她，加入我的巧克力亲卫队？”
“对不起打扰了。”
“没劲，我可是NTR狂热爱好者。你要是加入，我还想给你点特别优待呢。”
“还是留给瞳...留给奶布丁好了。”
“巧了！我也有点蕾丝倾向，要不你把她让给我？”
我去！这什么人呐！
练擒拿的吗？抓着人就不放了。
“咳咳！进游戏，快点，我加你。”我有点慌了。
“叫巧克力喵，你加吧。”
“明明名字挺萌，性格怎么完全...”
“不对版？是啊，我在现实里就不讨人喜欢，接你这单倒是方便了。你要给我打辅啊，小小黄金。”
刚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巧克力就带着笑意把我赶去当辅助了。
意料之中，她秒选了射手，肯定和她恶劣的性格有关系。
“冒昧问下，你...”
“是大师段的。既可爱又专业，是我做陪玩的金饭碗。简单说就两个字，无敌~射手倒是不太擅长呢，但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呢！”
“我不喜欢...”
“本来就是要让你不喜欢，目的达成咯。”
“......”
啊啊啊啊啊...
我气得一手捏住麦克风，一手挠着头。
这样子我该怎么问她关于周瞳雪的事情啊。
“那，你和奶布丁，关系好吗？”我试探一句。
“挺好啊。反正她那也没什么老板好抢的，她就一小绵羊，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偶尔聊聊天也不错。”
“你这言论真恶劣啊，NTR大师。”
“所以你们进展到哪步了？”
“没什么。昨晚比起我，她会优先接别人的单，你别多想。”
“啊哈！？有点意思，细说细说？”
巧克力的语气瞬间高亢起来。
同时游戏里她又抓住队友来支援的机会，把对手赶回了家。
“她是有个朋友吗？晚上经常和她一起玩的。”
“我想想，哦哦！那个好像是个男陪啊，我们陪玩刚进来是要有人带的，带她的就是那个男陪，昵称是枫落。带劲带劲。”
“有什么带劲的？”
“刺激啊，陪玩和陪玩一起，又不掏钱，不就像是立于不败之地一样。你嘛，就是那个撬动地球的杠杆，多刺激！”
“......”
在她拼命憋住笑声的时候，我沉默着。
原来不要钱，我太天真了。
“怎么还安静了？”
“......”
“奶布丁的鸣哥哥？是想加入我的巧克力亲卫队了？”
“不想。”
“哎呀，哈哈哈，你们俩还真有意思。你知道吗？奶布丁把我推给你之前，特别叫我对你收敛点，我稍微调戏调戏她，她还生气呢，说要跟我绝交。你说~她这要真是怕我抢了她的老客嘛，怎么还会把我推给你嘛，你说嘞？”
“...可能就是她对老客比较特别。”
“什么特别啊，就是女陪第一深情，忍痛割爱！她还不让我告诉你这些呢，说什么怕你以为她在骗你，以为她在给你下套。什么哦，你是觉得她太白给，很可疑吗？”
“不算是吧...”
内心涌起一阵酥麻感，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是在害怕，因此刻对未来产生的巨大期待而感到害怕。
“霍，我懂问题出在哪了~你...”
“我？”
“你，现实里有女朋友！她为了满足自己被NTR的需求，逼你从了奶布丁。但你不想，所以很抵制奶布丁！结案！”
“你这什么鬼脑洞，没有的事！再说，奶布丁也是照单拿钱，客人给的钱你们陪玩只能拿一半，她说我点她可以半价。”
心跳加速，话语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有病是不，和店里对半分。”
“嗯？”
“你花的钱，店里只拿一分，陪玩拿九分！所有人都是这样，都签的同一份合同！对半分？那妹妹们早就跑光了。”
“......”
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都在颤抖。
瞳雪这是在骗我？为了尽可能让我少花钱？
她都这么做了，那时的我却没选择接受，一定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我才知道当时怀疑错了方向，不是她给我半价离谱，而是她与店里的分成离谱。
才知道我因太想保全自身，而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我必须要和她说一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