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午后的阳光也是入秋后最强烈的一天,但比起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那都不值一提。

本来还属于小打小闹的精灵王座内部纠纷在皮克西的火上浇油下立刻变得无法收场,一向以温和谦逊著称的李斯特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勃然大怒,不光是实力远胜从前,神态举止都让许多看热闹的老生再不敢小觑,失态在几分钟内恶化到连试图平息的灯塔守卫都已经无法阻止。

水银灯的总部银座就在不远,头顶就是群星方尖塔,李斯特凭什么敢在这里肆意妄为?

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根据那只没有散发出任何颜色魂力却如同钢筋铁骨似得的手臂接下来的动作,这件开学典礼不久后的冲突有可能会划上一个句号,也有可能会变成建校以来最恶劣的一个惊叹号。

奥菲利亚脸色煞白的看着李斯特阴沉的面孔,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状态,甚至在与塔纳苏斯厮杀时李斯特的疯狂和执拗比起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这种冰冷的沉默更让人畏惧,短短几天这个男孩似乎又蜕变了.....

没有人敢插嘴,当黑脸大汉斯图尔特介入失败后这件事就不是普通学生能够干涉的了的了。

斯图尔特劝说无果便退后了两步,他连一个照面都没法支撑下来,说出来的话当然也不具备威慑力,这件事他本就不想管,只是银座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才不得不介入。

今天的对象换作是爱莉希娅皮克西恐怕连个屁也不敢放,可这种暴躁举动发生在李斯特身上还是让人相当咋舌,皮克西算是撞到铁板上了。

令斯图尔特疑惑的是皮克西像只死鸭子被吊住脖子几分钟仍然没有第二个水银灯的正式成员进行协调,从银座到教学楼附近的长廊需要那么久吗?

“看够了吗?”

李斯特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捕捉到遍布圣伦萨地底的水银符文,每一个都是亚伯拉罕的眼睛耳目。

“唉。”一声叹息传入李斯特耳中,亚伯拉罕的声音像开学典礼时那样诡异的出现,“你可真能折腾啊,我的小祖宗,放了他吧,我会让埃德加将他革职的。”

李斯特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缓慢的说道:“我不太明白,你在......让我放了他?”

亚伯拉罕沉默了一会,“那你的意思是?”

李斯特摇了摇头,“现在我们谈论的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先兆者。”

“哦?”亚伯拉罕的语气略带戏谑。

“我刚才的问题不是你为什么让我放了他,是你凭什么让我放了他,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亚伯拉罕·巴特利特!”李斯特面无表情和高高在上的群星凛然对视。

这句话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估计会惊恐到下巴脱臼,谁敢用这种强硬的无限接近于狂妄的语气和圣伦萨的院长说话,就算是精灵王座的女皇亲临也不可能对水银守护者直呼名讳。

皮克西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至少在自由之翼的领地内他什么也不是,但既然这个被黛芬妮救过两次还不自知的小丑愿意上镜那李斯特也不会介意用他来试探头顶上那只眼睛的态度。

这是个幌子,在承受了第一把钥匙的记忆碎片后李斯特对未知的未来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唾手可得的力量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危机,想必这就是先知想要他去了解,去承担的,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就像塔纳苏斯说的一样,他需要在最快时间内判断出到底谁是可以暂时相信,或者说利用的。

短暂的沉寂后亚伯拉罕发出了一阵无喜无悲的笑声,他再没有用看对待学生的温和语气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和谦卑。

“看来传说是真的,群星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您的钥匙,现在......您终于真正的回来了,【无色圣主】。”

李斯特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慢慢收了回去,平静的对着水银灯点了点头,说:“很好,看来你还没忘记远古盟约和自己的诺言。”

亚伯拉罕和声细语的别后是一张不卑不亢的肃穆面孔,一如那天的弗洛伊德一样,“不敢!吾等已经守候了数代岁月,只为重塑神圣同盟昔日的辉煌!自由之翼已经正式重启银月守望,但不排除有异心的领主存在,我的建议是军备暂缓先行整合各个势力排除异己,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加入角逐,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一切决策从今天起交由您来定夺,自由之翼将永远为您保留首座。”

和迦儿说的一样,比起纳萨里奥统帅的耀光堡垒一路上所在的澜河城和枫叶城都太过自由散漫了,周边大小进犯无数,现在的自由联邦的确还不具备真正维护领地的忠诚武力。

“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这样决定吧,至于议会我就不参与了,这方面我的经验暂时还比不上你们中的任何一位,大部分事情还是交由你们审议,同时我也需要一些时间去寻找剩下的钥匙。”

逼迫亚伯拉罕表态已经是极为冒险的举动,对一位圣者危言耸听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李斯特没打算得寸进尺,现在的他就算真的坐在亚伯拉罕的位置上也只能充当一个政治傀儡,那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他也深知自己真的还没有准备好,既然五位先兆者在明面上都尊崇着古老的传统那他当个光杆司令负责旁敲侧击也未尝不可。

言外之意就是李斯特仍然要保持自己对外的学生身份当个甩手掌柜。

亚伯拉罕心领神会的说:“遵命。”

窥测的视线随着声音一同消失,李斯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手就把一直翻白眼的皮克西丢到一边,他还犯不着真为了一时冲动就要了这个白痴的命。

亚伯拉罕在圣伦萨乃至自由之翼都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一席,那么他这一环就是必然要首先通过的,和聪明人打交道很轻松,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必定会来临的对话,所以提前摆正姿态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李斯特深知他现在扮演的不是救世主的角色,没有强大的实力支撑过早登上舞台的只会是个软弱无力的提线木偶,既然如此索性就全部丢给相互制衡相互制约的五个先兆者处理,至少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誓言。

至于议会上其他领主的想法用屁股猜都能了解七八分,想打着人皇的旗号让他当傀儡?做梦去吧!

总之先解决了头顶的问题,不管亚伯拉罕和罗兰有什么纠葛有什么过去都不重要,只要他还在圣伦萨一天那么其他四个守护者就永远在盯着他,除了尽到自己的职责他别无选择,其次,塔纳苏斯的话大部分应该可信,那意味着杀死索塞英城主的人至少不是亚伯拉罕。

在李斯特松了口气的同时斯图尔特也松了口气,奥菲利亚和拉斐同样松了口气,只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有些遗憾又有些理所当然,在他们眼中李斯特只是简简单单的发了一会呆然后突然间想通了......

这场闹剧当真无聊至极。

暗中注视并截断了一切部下的塔纳苏斯目送李斯特逐渐远去,随后若有所思的望着群星方尖塔的方向,那个男人或许不是真正的叛徒但绝对另有图谋,这个小男孩在学习如何利用好手中的利器并且不伤到自己,这是一件很讲究的事,也是一件不太容易掌控的事,尤其是手中利刃比自己还要强的时候。

......

......

乳白色石砖铸就的大厅里四盏水银灯亮如白昼,一个披着长袍的银发精灵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亚伯拉罕对着墙壁轻轻的挥了挥手,那个李斯特曾经义无反顾跳进去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随着他捏紧了拳头,那个漩涡也逐渐消散于无形,真正消失在了扭曲时空之中。

他并没有对那个少年说出一切,至少对于这个密室中的诡谲空间他进去过不止一次并且花费了大量时间去篡改其部分中传承的内容,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那个孩子逼迫上这个舞台。

李斯特没有让他失望,他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这一次谁都无法阻止银月的崛起。

“现在,所有人都没有退路了。”

做完这一切后亚伯拉罕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像是瞬间被干了血液,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的望着墙壁,那狰狞的双眸中满是憎恶和仇恨,透过群星闪耀之地仿佛在看着更加遥远的北方。

“这就是违背誓言的代价吗......”

亚伯拉罕尝试着凝聚了一下律法,银色的细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仅仅在那个少年消失的不到一分钟之内他就因为逾距的小动作而被削弱了一半不止,何等恐怖的反噬之力,他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那个人在这种状态下杀死了索塞英还不被任何人察觉,真是可怕,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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