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白墨从噩梦中惊醒,他似乎做了个很古怪的梦,梦到自己变成了影子。

这个梦是那样真实,以至于现在回想起一些片段都觉得遍体生寒,那是有着3D电影一样的视觉冲击,给人身临其境的感受。

呵,怎么可能呢,他昨天安稳回家倒头就睡,哪经历过这些……他昨天是怎么回家的?

似乎有些断片,就像是宿醉过后的人,记不住喝醉后的画面。

白墨没有多想,身上因做噩梦出的汗水粘在皮肤上很是难受,就像是生病捂被子捂出的汗水,又冷又热。

得先洗个澡,去除下这份粘腻。

要换作往日绝对会在床上咕哝的反复几次,没有了高中的束缚与管教,赖床早已成了常事。

拉开窗帘,略微有些刺目的光线透过玻璃明亮室内,白墨从窗户伸出头看了看,小区的石板路还有些水渍未干涸。

难怪昨晚上风这么大,原来清早下了一场雨。

干燥闷热的天气得到了缓解,但是不多,也不够用。

阴云慢慢散去,重新直射大地的太阳开始加热这座烤炉,如果我从未体验过下雨的清爽,我本可以忍受这份炽热,焯。

用稍微温热的水冲个凉,比起冷水,白墨更喜欢这种适合体温的热度,他可是个典型的耐热怕冷人员。

偏偏还喜欢冬天,属于是又菜又爱玩。

洗完澡,擦干头发,夏天用不上吹风机,太阳底下短发一会儿就能干透。

打开手机屏幕,已经是12点34分了,按照八小时的睡眠时间,他的工作还算是休息充足,只是倒时差会有些痛苦。

才开始通宵的时候,后半夜撑不住睡着是常有的事,也许困极了站着睡觉的段子也不是不可能。

要开学了,按理说,今天就是他最后的上班时间,明天正式去学校报道。

不过白墨准备今下午就过去,不为别的,就为了抢个好的床铺位置,新生报到一共两天,大多数外地学生都是第二天到,他这种本地的,当然是提前去收拾好咯。

锅里放着菜,这是早上安姐做的,他只用烧火热一下即可,自从打工后他们的作息就颠倒过来,平常见着都是已经睡了。

安姐怕他贪睡,懒得弄午饭选择不吃就一直在早上把饭菜做好,只需要加热就行。

确实,有时候累着了根本不想花时间做饭,泡个面就解决了。

但这都做好了,他就再也没吃成泡面过,而且饭菜一动不动的话,晚上回来又要被专门等他的姐给批评好一会儿。

批评都还好,关键要上班的姐还等他等到两点,这让白墨非常过意不去。

虽说后来才知道安姐第二天休息……但他也没有再不好好吃饭的行为了。

或许是得过胃病的人才知道不合理饮食的下场多么痛苦,感谢安姐,他才能在许多肠胃有些小毛病的同学中保持健康。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白墨开始整理行李,某位叫做姐姐实际操着妈妈心思的人早已帮他准备妥当。

他还是要检查一番,免得少了些什么或者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什么。

因为啊,他的哥与姐两个放东西可从来没想过位置的合理性,警员证这玩意能放到他书包里就离谱。

除此以外,他在客厅茶几里见过电棍,厕所洗手台下放着菜刀,洗衣粉与白糖放在一个柜子里,衣柜里裙子体恤裤子挨在一起,每次找了必定用上半小时。

嗯,箱子里除去一个发圈倒没有其他东西,估计是带在手腕上不小心落进来的。

被芯不是用尿素口袋装着的,反过来说,他家有尿素口袋才奇怪。

不过‘效果’比之肥料口袋也差不多,用的是绿色蛇皮编织袋,这东西他在每学期搬新书时看到的最多。

倒也没有太多的不好意思,虽然回头率可能会很高,但口袋这东西不就是能用即可么,有什么瞧不起的。

真让他在意的是粉色偏少女系的床单,这……白墨能想象到室友那诧异,似懂非懂最后恍然大悟的眼神了。

可花了钱的东西不用怎么行,学校的床又是单人床,他不用可就真没人用了。

就不该相信安姐的话,说什么包在她身上,白墨暗自嘀咕,安姐算是把要买的东西全包了,当时想着大人嘛,过来人肯定知道的多,便放心的打工去了。

哪知道忘了安姐是女生的品味,要他来的话,绝对是黑白灰加格子的万能公式来解决。

就着这身衣服,提起箱子,抗着被子,直接去学校报道。

这就是大学就在家旁边的好处了,周末放假还能回家玩上两天。

出门,下了电梯,走过小区那八颗高大的百年银杏树,离开保安亭,白墨停在路边,他思考着是走路还是坐个出租。

看向远方那条林荫小道,莫名有些心悸,昨夜的恶梦在脑海浮现,夏日中背脊生寒。

额,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选择在路边拦下了一辆白绿的出租。

如果不是做了那样的梦,他才不会花上七块钱打车。

罕见的,白墨在这方面奢侈了一回。

“师傅,去玄川大学。”

打开后备箱,把东西塞进去后,他抱着背包径直坐在后排位置,属于社恐的好位子。

为了避免和司机尬聊的话,这是个很不错的位置,一般司机也很清楚,就不会找你多聊家常了。

“好。”

不觉得现在才回有些晚了么。

从后视镜看,司机是个年轻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像是连续通宵了三个晚上。

要不是离学校很近,他绝对二话不说的提起箱子走人。

这精神面貌,谁敢坐啊!

如果平常喜欢赌的话……

“那个,师傅,您今天上好久班了?”

“嗯?才出来跑啊,怎么了。”

司机疑惑的侧了侧头,视线还是放在前方的道路,只当是客人找些话题当聊天的引子。

“哦,没事,只是觉得你……”他该怎么说,你印堂发黑,精神萎靡,就像是半死不活那样。

这会被理解成故意找茬的。

“看起来有些疲倦,像没休息好。”白墨委婉的把他看到的说给司机听。

“有么?可能是最近和女朋友吵架没休息好吧。”

司机回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贴着额头,大拇指与其他手指分别按压两边的太阳穴。

看的出来,他确实很焦虑。

“我出门看过镜子,只是有点痕迹,没想到被看出来了,小兄弟眼神挺好啊。”

司机打着哈哈,带些玩笑性质的说着,他以为白墨怕他是疲劳驾驶,这样轻松的说着好打消顾客的顾虑。

这,他真的看过?白墨升起这样的疑问,主要是这脸都快和网上化的乞丐妆相似了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

总不能他看到的和本人看到的不一样吧。

许久没有声音,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发现白墨直勾勾的看着靠背似乎在沉思也就没有在说话。

车内就这样静悄悄的,一直保持到达目的地。

“到了,七块钱,慢去。”

白墨从裤包里掏出几张纸币付了钱,下车拿上自己行李,对着司机挥了挥手。

他想了想,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下:

“师傅,你最好回去休息下哦,脸色真的有点差。”

白绿相间的的士扬长而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在心里,大概是不会的,谁会刚出车又下班呢?

希望是他看错了……

把这想法抛之脑后,他看向自己工作的小卖部,门开着,看来老板并没有通宵的太厉害。

回过头看着玄川大学四个烫金字,这一次的感受又不一样,就像是,自己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而不似往日在外面看着的陌生人。

“同学,你好,请问是新生么?”穿着红色志愿者领夹的眼镜学姐上前询问。

照理说老生一般比新生早一两天开学以此错开人流高峰,但也有些被耽搁的学生会和新生入学撞在一起。

“学姐好,我是文学院的新生。”

“哦,你们学院在那边,就是那颗大榕树下面,棚子上面有横幅。”

学姐遥指那颗大树下,那里已经排起了初具规模的长龙,不容他耽搁,在向学姐道谢后连忙过去排队。

要知道现在是中午,早上的人数可想而知,再排一会儿,估计都到三点了。

再收拾一下寝室,那他上班就快迟到了。

最后一天,可不想留下些什么坏印象。

好在,这并不是他以为的长龙,而是已经办好的同学院学生正等着凑齐多少人由学长一齐带过去。

办理的流程也不复杂,就辅导员收录取通知书,证件复印件,然后说明一下费用组成,保险什么的然后缴费入学即可。

然后拉进一个系群,就跟着大部队往寝室去了。

很幸运,他刚来人员凑够直接就走了,没有漫长的等待。

通过步行就能看出他们的宿舍离学校不远,大致坐落在学校西南边。

那是一栋很有年代感的五层矮楼,本来刷着白灰的墙壁全部脱落,留下些星星点点,其余全部被青苔占领,烟雨诗意风景画。

还有从楼底向上攀爬的爬山虎,繁荣茂盛,试图将楼道侧面全部纳入它们的领地,三角的叶子随风摇动,像是在招手,欢迎新伙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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