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少女的呼唤声中，藏着丝丝缕缕的忐忑。
它在富丽堂皇的空旷王廷中蔓延，一时竟显得空灵。
女仆长很有分寸地自行告退，只留下姬怜与雪莉雅在殿堂上，面对来自大小姐的威严与压力。
姬予素端坐在高高地王座之上，仿佛君王般俯视着渺小的两人，
姬怜咬疼了唇瓣，翠绿色的眼眸中浸满了对姐姐的敬畏与讨好。
反观雪莉雅，则更多的是害怕了。
她仍旧在惧怕着自己，并且身体下意识地想躲在姬怜的身后藏起。
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仿佛姬怜才是她可以寻求安慰的对象！
姬予素从未有一刻的心情如今日这般烦闷，连血液都躁动不已。
她本该全然不顾地发火发怒。
可她不想吓着了雪莉雅。
于是便强忍着心头的情绪。
给予雪莉雅最后挽救的机会。
“雪莉雅，到我的身边来。”
姬予素的语气冰冷似雪。
只要稍稍聪明一些，就该明白，忤逆此时的姬予素，会是个多么愚蠢的选择。
可雪莉雅看起来稚嫩懵懂，在成为奴隶前想必也是精灵贵族家独宠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看脸色”，什么又叫“识大体”。
她唯一知晓的，只有近乎可爱小动物般的本能——趋利避害。
姬怜姐姐很温柔，所以是好的，不想分开。
主人却很可怕，所以……
她犯傻做了件最愚蠢且火上浇油的事！
雪莉雅竟然反抗了姬予素的命令！
甚至是当着她的面，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姬怜的衣袖，仿佛在向她寻求着庇佑！
精灵少女的小脸上堆满了怯弱无助的神色，梨花带雨。
可她不明白，同样身为姬家的小姐，姬怜的地位相较于姬予素而言，有多么的低下。
正如她此时的内心，有多么的矛盾和无力。
姬怜何尝不想回应雪莉雅的期待。
想温柔地抱住她、安抚她，让她不要哭泣。
但是……姐姐已经生气了。
生气的姐姐……绝对不可以忤逆！
比起感性，最终还是理性在姬怜的内心占据了上风。
亦或者，只是雪莉雅的分量……还不够达到能让姬怜反抗姬予素的程度。
于是，精灵手中紧紧攥着的衣袖，忽地飘开了。
是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的姬怜，很软弱地移开了自己的身体。
就像风筝断了线。
留下雪莉雅的手指虚拈在原地。
场面仿佛静止，少女的无助与难过到达了顶峰，又是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更不用说姬予素重新施加的压力。
——“我说，让你过来！”
很难想象，雪莉雅的存在，竟能让清冷犹如谪仙般的姬予素，失去了冷静，将同样的话语重复了第二遍。
再度听见来自主人的呼唤。
加上姬怜姐姐的逃避。
终于让雪莉雅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反抗的心气与力量。
她低着头，尖细的长耳伴随着身体发颤，浑浑噩噩地向那王座上的姬予素走去。
数不清自己花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步。
终于来到了姬予素的身旁。
听见她那气极反笑的讥讽声。
“你究竟知不知道……”
“谁才是你的主人？”
说罢，她朝着娇小的精灵少女伸出手去，粗暴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拽来。
只听“嘶……！”的一声。
雪莉雅倒抽了一口凉气，本该动人娇俏的小脸也是一阵煞白。
一定是弄疼她了吧。
姬予素的眸光闪烁，晦暗不明。
手掌一时松开了些力气，却又在下一刻重新加重。
想让雪莉雅求饶，乞求她的原谅。
而雪莉雅也的确很没有骨气地这样做了。
双腿岔开、双膝跪于姬予素大腿两侧地坐在她的怀里。
将脸颊埋进姬予素的胸口，双手搭在少女的胸前，不住地摇头。
发出“啊……阿巴……阿巴！”的焦急脆弱哑声。
明明是分辨不出的无意义的喊叫。
却让人分明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不、不要……求您！”
“主人，求您！”
“好疼……好疼啊！呜呜……”
呵，现在才知道疼了？
方才又为什么要做不乖的事？
姬予素的眼神有些发狠，猩红色大作，犹如血一般的残阳。
“姐姐……请停下！”
姬怜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再度呼唤出声。
失了分寸的她在姬予素的面前跪下，以为这样能够获得来自姐姐的原谅，能够替雪莉雅求情。
可却忽略了，此时的姬予素妒火正旺。
姬怜越是为雪莉雅求情，就越显得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
合着你来做好人，俘获雪莉雅的芳心。
我就是那个阻碍你们好事的大恶人了？
况且姬怜才是买走雪莉雅的少女。
姬予素原本想等着妹妹离开，再独自前去找到那名奴隶商人，买下幼小的精灵。
可结果却扑了个空。
纵然后来姬怜将雪莉雅当成礼物献给了自己。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不扎根发芽、破开泥土逐渐繁茂起来。
谁能保证姬怜在将雪莉雅带走之后，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牵手、拥抱、亲吻……
乃至姬予素都不曾了解的更亲密的行为！
而雪莉雅又是真心认自己为主人的吗？
她会不会将自己的忠诚和心灵，早就留在了第一个买走她的姬怜那里？
一想到这些，姬予素的心间便像是下着一场狂风骤雨。
抬头望见的，也只有滚滚的浓云。
姬予素一手搂掐着雪莉雅发抖的细腰，一面寒声、失望地凝视着自己的妹妹道。
“你爱跪，就跪着吧。”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抬头，不准起身！”
姬怜的心颤了一颤。
可为了让姐姐消气，她只能顺从。
半晌，才软弱不堪地回了个。
“……是。”
于是从这一刻起，姬怜便只能跪地低头扮出一副认错的模样来。
而姬予素也没了处理政务的心思，只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她所宠爱的禁脔、精灵少女的身上。
看她银色垂落的长发、樱色颤抖的瞳孔，和那一张不断发出微弱喘息的樱桃小口。
少女又是心软地放轻了些力气。
但即便如此，依旧可见雪莉雅那被姬予素捏紧的细白胳膊上，绯红的指印斑驳。
“疼吗？”
姬予素的询问声轻微，说不出是关心与否。
“……”
雪莉雅咬着鲜嫩欲滴的唇瓣，犹豫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怕我？”
“……”
这回，雪莉雅的小脸被吓得煞白，不敢点头了。
却见姬予素冷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你自己犯错，何必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