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击打棉花一样，不光对方不受伤，反而把自己累了个够呛。
于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悲伤气息在集团内部蔓延开来，那段日子里，集团暂停了一直以来的雇佣……不，应该说是供神活动，所有人的精力放在了处理这股情绪与不被这个情绪侵蚀上面。
每一天莫丽都会很累的瘫倒在集团基地的沙发上，沙发的另一边是同样刚刚回来的冯·阿贝尔，他们二人常常都会为了安抚集团里成员的情绪而奔波，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莫丽去行动，而冯·阿贝尔通常只是担任下手的责任。
长久以来的日子里，两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某种联系，哪怕是不用对方说话，彼此都可以明白对方正在想什么。
这是一种超越了爱情的情感，这让阿贝尔感到十分的舒适。
当然，这里当然仅仅指的是莫丽与他的关系上，至于阿贝尔本人现在的情况——搞不好他会是整个集团里受到这股情绪最严重的了，并且更糟糕的是，他还不敢请求别人的帮助。
如果请求了别人的帮助，受到了别人的开导，阿贝尔又怎么能不担心会不会有某些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人把这一切告诉莫丽。
凭借着他与莫丽的关系，毫无疑问，莫丽肯定会尽心尽责的照顾他，要是不是现在的这种特殊情况的话，阿贝尔肯定很希望莫丽来照顾自己。
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不谈他自己，只要看看瘫倒在床上的莫丽就能明白，在这种时候，他一但也成为那些被安慰中人的一员的话，搞不好莫丽也会垮掉。
代行者的身体当然会比下贱的人类强大，只不过在精神上，他们还是显得是那么脆弱。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比其消失不见的那些具有名号的代行者，冯·阿贝尔其实还一直在想一件事：他们这些代行者到底和人类有什么不同？
更强大？还是能运用恩典？
这样来看，他们不过是强化版的人类而已，并不具备去贬低人类的理由。
于是，这种对代行者来说极其危险的思想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在阿贝尔的脑袋里蔓延，很快，他的脑袋里就除了这个什么也不想了。
而与此同时，他也逐渐意识到，再这么挥霍神的恩典，自己就离死亡不远了。
过去，阿贝尔会认为这种死亡是回到神的身边，可如今他不免怀疑起来——这种回到神身边的说法到底是谁提出来的，有没有可信度？
于是，这些念头日复一日的加剧，让阿贝尔痛苦不堪。
当集团内部的大家的情绪都安稳下来的时候，他反而爆发了。
他的爆发不像别人那样一眼就能看出来——与之相反，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他留下了一封书信，书信上表达了对自己兄弟姐妹的亲切慰问。
而在最后一句里，他只写了一句非常简单非常潦草的，“我不想死。”
于是，冯·阿贝尔逃走了，像个懦夫一样。
他抛弃了自己代行者的身份——事实上，他貌似已经失去了对神的信仰。为那些自己过去曾看不起的人所工作，不过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不觉得他们与自己有和不同了。
直到获得名号的代行者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过去都做了些什么无聊至极的事情。
他摒弃了对神的信仰？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冯·阿贝尔忽然又获得了对神的信仰，这种信仰奇怪无比，就好像是某些存在赐予他的一样。
不过不同之前的是，这次他没有深究这信仰来源的余力。
看着走神的阿贝尔，莫丽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领到了外面的走廊去休息。
“过得怎么样……我是说，最近。”莫丽有些扭捏的开口说，直到这时，阿贝尔才发现这几年的时间让这个活泼的女人变得安稳了许多。
“还可以，对工作融入的很顺利……”
“你知道我不想问这个。”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人没什么朋友，吃穿勉强够用，过得累了点。我指的是精神。”
“大家都这样。”莫丽疲惫的笑了。
“那个五个字的奇怪名字的男人呢？他没有来组织集团吗？”阿贝尔忽然想起了现在那个为首的男人自己好像没怎么见过。
“你是说……埃斯莫里斯？他，他死了很久了，现在的这个是他过去的跟班……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他在有意无意的模仿埃斯莫里斯？”莫丽的目光落向窗外，淡淡说道。
“是有点。”
“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把他当成埃斯莫里斯看待，毕竟大家太需要埃斯莫里斯那样的领头人了。”顿了顿，莫丽又说道，“这次，你要待多久。”
“我想我可能会待到死。”阿贝尔笑着说道，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莫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喜悦。
“真的吗？”她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真的……”
“你们在这叙旧吗？快，阿贝尔，帮我拿一下东西，我这手有点不够用。”埃德克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连带着一群急促的脚步声。
“好，把这些给我吧。”阿贝尔快步走到埃德克身边，接过了他带着的那些酒，而在他拿酒的时候，只听见埃德克轻声说道，“她很想你。”
当然，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阿贝尔接过酒就头也不回的推开了门。
……
“今天，我们要重新欢迎我们的兄弟——冯·阿贝尔的回归，我们的兄弟克服了自己对死亡的恐惧，重拾了对神明的信仰，回到了我们的身边，这是十分可喜可贺的！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要像之前一样对待我们的兄弟！”为首的男人脸色微红，拎着酒瓶对着众代行者嚷道。
而回应他的则是其他人兴奋的呼喊声。
冯·阿贝尔撑着脑袋，他没喝多少酒，老实说他也喝不下多少酒——他心里有心事，这心事困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