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换个衣服而已,君欢却换了半天,一直听到后面有动静,司烈也不好回头看,只是这么站着。

他打量了一圈周围,这房间算得上是家徒四壁,木质地板虽然干净,摆放的东西却少的可怜。地上铺着一床地铺,床头枕头前面放着一盏台灯,台灯边上摆着一个干净的空荡荡的碗,不远处的炉子上架着一个水壶,这便是屋子里全部的东西了。

可是,东西虽然少,一眼看到房间却也并不会让人感觉凄凉,因为这屋子并不破败,虽然是木屋但光凭肉眼就能感觉到木材被处理的十分精致,光靠木材本身的纹理,就让屋子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优雅,房梁上还绘着好看的纹饰,精巧的工匠让这些简单的木材通过黄金比例与特别的非对称布局,让这屋子成了让人一眼看到就觉得赏心悦目的模样——曾经富贵过的屋子,即便别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也依旧有着富贵的骨架。

可是骨架毕竟只是骨架,再好看的骨架,倘若没有血肉的支撑,也依旧很难称之为“家”。

君欢住着的,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这么观察着周围,忽然注意到身后传来了铃铛的响声。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换个衣服还要摇铃铛,直到听到了君欢那清脆的声音:

“好了。”

他转过了身,只见身后的君欢已经换好了衣服,巫女服被放在一边的地铺上,已经叠的整整齐齐。

看到君欢换好的衣服,司烈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但止了之后又心有不甘,还是问出了口:“你这不还是女装吗?”

眼前的君欢,此时正穿着一件有着大翻领的粉白色绘着可爱猫咪的睡裙,粉嫩的颜色很能衬托出他的白皙与可爱,恰到好处的收腰完美地展现出了他那玲珑的身材,既不显腴肥,又不会太瘦。蕾丝领口上挂着一个被蝴蝶结装饰着的大铃铛,会随着他的动作叮当响。刚到膝盖的裙子下面两条腿光溜溜地杵在地上,小脚丫子踩在地铺上,那双小脚脚趾盖还是粉色的,一看就很软很好搓。哪有男人有这样的脚……

不,重点是,哪有男人穿这样的衣服?

君欢捏着自己的裙摆提了提,扭了扭身体:“不好看吗?”

“你不是不想穿女装吗?”司烈皱眉道。

他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在咒骂狐社没有适合他的男装吗?

“是啊,但是你看。”君欢指了指自己的衣柜。

偏日式的建筑,靠里侧的不是墙,而是一整面墙的柜子。柜子打开,里面除了一床被子以外,就只有挂起来的一些衣物。

虽然衣物不多,只挂着5件衣服,可光是这5件衣服,就已经比司烈整个衣柜的衣服颜色都要复杂的多——蓝色、黑色、黄色、红色、粉红,这些色彩亮丽的衣服都是崭新的,很是好看,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没有一件在司烈看来是男人会去穿的,尤其是那件黑色的衣服,那透明的质感与绑着的许多条绑带,甚至都不是一般女孩子会穿出门的东西。

“这就是我全部的衣服了。”君欢两手抱胸,眉目间隐隐透着无可奈何,“只有这一件最正常,对吧。”

确实,这么看下来,相比之下,这件睡裙倒是也算得上比较正常的那个……

可在一堆百分百是女装的衣服里挑最不像女装的那个,不就好像是在一筐橘子里挑萝卜一样离谱吗?

司烈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君欢的脸,很是认真地问道:“你根本就是因为喜欢才穿的吧?”

“不是!”君欢狠狠地否认道。

司烈自然是不信的,可君欢接下来的两句话,却让他忽然又没话可说了:

“你觉得我像是自己买得起衣服的人吗?你觉得别人给我买衣服,会买什么样的衣服?”

司烈又是片刻的沉默,又问道:“你衣服都买不起?你的家人呢?来这里之前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他不明白,君欢的年纪看起来不大,这样的年纪本应该还在被父母保护着,怎么会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件。假如他真的穷的厉害,无人关照饱受饥饿,买不起像样的衣服,那么他绝不可能生出这样的肌肤——任何一个早当家的孩子都不可能有他这样的肌肤,即便是真的女孩子也不可能。

可他问完后,君欢却只是以一种看驴吃草的眼神在看着他,默不作声,只是吧嗒了两下嘴。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司烈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可他又想不到自己错在了哪,于是问道:“怎么了?”

君欢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司烈微微歪了点脑袋,硕大的问号从他的脑袋上方凭空出现。

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想漏了?

君欢没有和他继续纠缠,而是走到了柜子边上,从柜子里取出来了那一床显然要更厚的被子,将被子铺在了地上,随后又将自己原本打的地铺上零散地放着的小东西拿开,拍了拍将床单铺平:“早说了不让你来了,你非要来。这床是我平时睡的,有些日子没晒了,有些冷硬,你就将就一下吧。你这么高,我这被子可不够长,冻着你了我可不管。那边的炉子我没关,水应该还是热的。不够用的话,屋子后面有个水龙头,自己去接水煮去。炉子里烧的叶子都是外面随便捡的,别塞进去太多了,塞太多烧出来黑烟很难闻……”

君欢一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关于这里生活的一些小常识,一边光着脚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介绍着屋子里能用的一切。

可屋子就这么大,只有这么一点东西,甚至连个能充电的插头都没有,即便君欢还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知道这里的规则了吗?”介绍完后,君欢两手又是一抱胸,扬着脑袋看着他,那副面孔可一点都不客气,就好像司烈根本不是一个比他高比他大的人,而是再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嗯。”司烈只是答了一个字。

“知道了就好,我现在要睡觉了,你要是不想睡觉呢……随便你干什么好了。”君欢说着,便在那床厚厚的被子里坐了下来,抱着被子的拐角一卷,便将自己卷成了春卷。

“其实……”司烈说道,“其实我并不介意你喜欢穿什么,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了解你,你若是不想说,可以告诉我,我便不会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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