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往后无需再用鲜血奉养了。”
齐禾说罢抬眼看向徐有福，他印堂上的乌黑已经尽数褪去。
徐有福捧着满是裂纹的魔麒麟冲齐禾连连道谢，他虽是肉体凡胎，看不见那虚空处的对决，可却清晰记得身边这位先生的一声大吼，依稀也猜得到这位先生也帮了大忙。
“先生不若便将这玉雕带走吧，这等邪性的东西徐某也不敢再留下了。”
或许是看出齐禾对什么有些耿耿于怀，而大概率便是他手中的玉雕，徐有福便当送个顺手人情，将玉雕塞到了齐禾的怀里。
齐禾也不曾推辞，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心底却记下了这个人情。
如今麒麟死了，齐禾想知道些什么或许就只能从那位与徐家接触过的老神仙身上下手了，而这玉雕便成了唯一的线索。
只是当他问起李贤这件事时，李贤却是说自己也是听徐有福所说，而他自己从未听闻这一代有过那样的人物。
说起有些道行的人物他也仅仅只是提了下秦鹿和李怀山，这两人齐禾自然都见过，心中也觉得不会是他俩。
“说起来秦道长这一次恐怕是麻烦了。”
提到了他俩，李贤不由多说了一句。
“哦？”
齐禾挑了挑眉，随即想到那些来自京师装备精良浑身煞气萦绕的骑兵。
李贤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并未特地去关注这件事，到了一定层次，有些不算禁忌的事掐指一算便能算出个一二三四，只看他们想不想知道了。而此时见齐禾似乎有些兴趣，他便开口说道。
“大夏人皇恐不久人世，寻秦道长等人进京怕是为了替人皇重点命灯。”
“点命灯？”
齐禾闻言心中一惊，难不成这个世界真有此等续命之法？
“可是七星灯续命？”
他问道。
“先生莫不是真有这等手段？”
李贤闻言一脸骇然，他此前说是重点命灯也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人之生死自有命数，阳寿未尽一切好说，阳寿已尽又怎能逆天改命？
齐禾见他表情便是明了，恐怕是自己想多了，而且即便是真有这种逆天改命的手段也不可能用在人道气运聚集的王朝帝皇身上。
“只是听说过而已，况且最终也失败了。”
齐禾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些担忧起秦鹿那老道来了。
“看来果真是天命难违！”
李贤说着叹了口气，他望向北方，语气有些忧愁。
“可惜我被禁锢在此地，哪也去不得。”
这是神道的缺陷，受世人香火供奉便只有在香火齐聚的地方才能长久生存，一地城隍离开了管辖范围，短时间或许没事，时间长了不仅修为要衰落，甚至有烟消云散的危险。
齐禾看出他有些迷茫，按理来说死后能当上城隍的人必然是品德高尚者，但这并不代表品德高尚的人就不会对未来产生迷茫和怀疑。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在齐某看来李公自是称得上一声‘鬼雄’，人神鬼妖仙魔佛，各有其道，问心无愧便好。”
他说着拱了拱手，而李贤却是呆立原地，只觉得心中百般情绪不断翻涌，一句问心无愧如同拨云见日，让他放下了所有的怀疑。
“先生教诲的极是，李贤必当铭记于心。”
他躬身而拜，语气更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齐禾同李贤说话并未避开徐有福，即便他听不见李贤说了什么可依旧凝神细听，一句话都不敢错过。
当他听到七星灯续命时心中震动不已，更是断定了身边这位先生绝对是神仙般的人物，而听到那句问心无愧，他虽不及李贤感触深却也是颇为认同，问心无愧这几个字说得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而他徐有福倒也敢担得上问心无愧四个字。
“李公不必多礼。”
齐禾也朝李贤拱了拱手，而后转向徐有福。
“徐家主，不知生意可曾做到京师，有无前往京师的商队？”
“有，有！今日徐某的小侄便要拉一批货去京师，先生可是要同程？”
徐有福连忙作答，虽不曾想起近日是否有商队要去京师，但即便原本没有现在也得有了。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徐家主了。”
齐禾松了口气，若要他自己前往京师还真不知该怎么去才好，人生地不熟的，走迷了路也未必晓得。
此行自然不是为了替皇帝续命而去，他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将秦鹿带回来，说起来李怀山也跟着去了京师，只能希望他们二人不要有事才好。
若实在不行他也得替他们将尸体收回来，好歹也算是结了一番善缘，齐禾现在更是连住的地方都是人家的，替他收个尸也不算什么。
他是觉得自己去了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李贤却不会这么想，在李贤看来只要是齐先生出手那必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而且若说这世上有谁能不怕皇朝龙气的反噬估计也只有齐先生一人了。
“齐先生出手看来秦道长性命无忧了，只是不知先生如何看这大夏人皇？”
李贤与秦鹿算是有些交情，此刻见秦鹿命不该绝心中也是替他高兴，他一高兴就喜欢说些不着边的话。
实际上他心里也清楚周昌死定了，周昌死后这建国不久的大夏不知又要如何动荡，他是既替友人高兴又替大夏犯愁。
“在下尽力而为。”
齐禾苦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
“天下兴亡，百姓苦。”
他目光看向北方，风云激荡群雄逐鹿，无论是“气吞万里如虎”还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多都与寻常百姓并无太大关系。
曾经作为升斗小民，如今也依然会为钱财发愁的齐禾太清楚百姓想要的是什么了，天下太平衣食裹腹足矣。
见自己两句话便将李贤说沉默了，他无奈摇了摇头。
“李公，在下就先告辞了，还望李公能留意一下关于这墨麒麟的事。”
“先生还请放心，如有消息李某必会告知先生。”
李贤再次施礼，而后目送着那道身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