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牛排啊。”
坐在对面的薇尔莉安如此回答道。
手掌般的大小，棕黑的颜色，浓郁的肉香，配上夹杂在其中的红色以及点缀的酱料，确实很像是牛排。
“薇尔莉安小姐，你们魔女对牛排的定义，是不是跟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会呢?牛排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首先，人类的牛排，它不会自己动啊啊啊!!”
就像艾泽说的，盘子里这团很像是牛排的物体，正在不断地蠕动，时不时还发出一些像是史莱姆一般黏糊糊的动静。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
薇尔莉安倒显得不是很在乎，一脸淡定地切下一块放入口中。
“别担心，味道不差。”
“这不是味道的问题吧?而且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该怎么说呢……宅子里那些负责家务的女仆，是我用制造魔偶的技术制造出来的，这你也知道。”
“魔偶本身并不具备高级智能，要进行复杂工作的话，就得与控制者相连，从控制者的意识中读取相关的知识。”
也就是说，薇尔莉安做事是什么德行，那些女仆做事也就是什么德行。
但这没有回答艾泽最大的疑问。
他拿起叉子，叉在了那坨还在蠕动的不明物体上，以阻止它从盘子里逃走，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在餐厅中回响。
绝了。
“……所以，这玩意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呃，因为，我的魔力比较强，会不受控制地往外泄露。”
“一般来说没什么事，可一旦我带着特定目的去制作东西，这些魔力就会进入物品中，然后……我也没想到用魔偶烹饪还会遇到这种问题。”
顺带一提，魔女们制作魔偶，就是把魔力混杂着意念灌注入石头泥土之类的东西，跟这东西诞生的过程完全一样。
这么说的话，盘子里的哪是什么牛排，是牛排型的魔偶啊!!
“……嗯?”
一般的魔偶，以战斗为目的被创造出来，所以会去战斗，那这东西岂不是——
艾泽意识到什么刚想把这玩意儿扔出去，但已经晚了。
盘子里的“牛排”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甚至甩脱了艾泽留在它身上的叉子，一跃而上直接跳进了艾泽的嘴里，整块地试图往里钻。
“呜呜呜——咳咳咳——咳咳——”
又大又烫又硬的玩意儿这么往里挤实在是不好玩，滚烫的温度加上窒息的感觉让艾泽直翻白眼。
以不雅的姿势挣扎了好一会儿，艾泽总算把这玩意儿拽出来扔在了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抄起椅子重重地砸在了它的身上。
一阵谋杀般的怪叫声后，这团不明物体总算是停止了活动。
薇尔莉安摇了摇头:
“真浪费啊，正常去吃它的话其实跟普通牛排一样啦，只有在食用者不主动吃的时候，它才会进行喂食行为。”
艾泽还没有缓过来，捂着喉咙一阵阵地犯恶心。
“咳咳咳——呸呸——这叫喂食?这明明叫口……”
“口?”
“没什么!”
话说回来，照着薇尔莉安的意思，这个宅邸里所有的女仆型魔偶，时时刻刻都跟她的意识连接在一起。
那她给女仆魔偶附加“那方面”的功能，到底是想干啥?
……这问题深究下去好像有点危险，艾泽决定不去多想。
他捂着还有些火辣辣的喉咙，站起来叹了口气。
“宅子的厨房在哪里？借用一下，我自己来。”
在一位女仆的带领下，艾泽走进了厨房，熟练地系上围裙，开始倒腾各种食材，想着随便炒盘菜来吃。
而薇尔莉安也放下了自己的午餐，一脸好奇地跟过来，在旁边观看:
“你会做饭?”
“会，小队刚建立那会儿，没有骑士团配合，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做，那时候这是杂活都是我干的。”
但也仅仅只是会的程度，远远比不上专业的厨师。
后来队伍壮大，事务逐渐增多，艾泽就是再怎么牛马，也不可能一天工作30个小时，这才把杂务转交给了别人。
薇尔莉安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艾泽，对于之前的队伍，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艾泽翻炒食材的动作停了下来，在热油的呲呲声以及升腾的热气中，他停下了动作。
“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
随着艾泽的开口，切好的食材也又一次在锅中翻滚起来。
“我原本的世界，没有魔法，没有魔族，战斗也不靠剑去砍人，在所有的勇者中，我可能是最不适应这个世界的。”
“更别说我的勇者加护还是个白板，那个时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甚至一度想过死了算了。”
薇尔莉安点了点头。
“然后呢？”
“然后……”
艾泽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苦笑。
“没有加护赋予的力量，那就从头开始自己学习剑术，战斗力达不到勇者的水准，那就在其他地方努力——当时的莉亚是这么告诉我的。”
两年前，包括莉亚在内，小队的气氛跟现在还很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发生变化的呢？
想不明白。
“至于海蒂……呃，就是之前在咖啡厅，你见到的那个，她确实是我的未婚妻， 这是有书面文件认证的。”
“嗯……”
薇尔莉安有些低沉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地沉下了视线。
艾泽并没有察觉，只是很随意地继续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没拿这婚约当回事。”
“唉?”
“呃……说不当回事好像也不太准确，拿它来吓唬贵族玩还是挺有用的，但婚约本身并没有当真。”
薇尔莉安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她?”
“没有恋爱意义上的喜欢。”
艾泽耸了耸肩，紧接着补充道:
“海蒂那边也一样吧，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只是单纯觉得这婚约对她有好处，才咬牙把它维持了下来。”
这就有点触及薇尔莉安的知识盲区了。
本以为，艾泽没有看透海蒂的真面目，被她的花言巧语PUA地团团转，才一直留在队伍里受苦。
可他居然心知肚明?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来吧？”
察觉到了薇尔莉安的想法，艾泽转过头，一脸无奈地反问道:
“动脑子想想啊，海蒂搞定不了的贵族我能搞定，那我又怎么会看不穿她的小算盘和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