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失控了，我进行了一些干预。”
非常微妙的措辞。
卡特丽娜只能点点头，同时她也注意到脚底下发光的法阵。
“这就是你说的法阵吗？”她小心地避开法阵的纹路，观察法阵的走向。
“不太一样，你试试和它共鸣。”布莱特走出法阵，站在一边观察。
卡特丽娜闻言，带着一丝疑惑坐在法阵的正中心。
熟悉的魔素气息回归到了主人的身躯，卡特丽娜闭上了眼睛，相应的，法阵一圈一圈泛出光的涟漪。
观察中的布莱特不由得皱起眉。
如果真如她的黑人格所说……卡特丽娜又是什么时候成功分离黑白魔素与黑白人格的？她布下法阵的时候是十六岁，这个时候的她还处于侵蚀的初级阶段，她又是怎么使用白魔素设置的净化法阵？
那个黑人格说的话，不能全信。
在布莱特思考的时候，卡特丽娜已经完成了她对法阵的气息回应，她睁开眼睛，气质好像略微发生了变化。
唔，是不是有点长高了？
布莱特摸了摸下巴，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感觉有哪里不一样吗？”
卡特丽娜点点头，又摇摇头，犹豫片刻，她开口道:“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见她有些难过的表情，布莱特已经明白她想起了什么事情。十四岁到十六岁的这两年，是她杀死老师开始流浪的两年。
布莱特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沉默着，等卡特丽娜开口。
“我，我现在仅存的记忆告诉我，我要把我的记忆割裂开，然后在五个地方各布下一个法阵。”她有些冷静，与先前那个娇弱的小女孩也确实不同。
这和黑人格说的不一样，但是时间是对得上的。
十六岁的卡特丽娜开始布阵，二十六岁的卡特丽娜却要关掉法阵么？
如果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一边关掉法阵一边帮她取回记忆了，布莱特盘算着。
至于现在的这个法阵……他目光下移，看向地上的法阵。
卡特丽娜似乎知道布莱特的想法，“这只是个试验品，我用来分割记忆的试验品。”她摊开手，让自己的黑魔素穿过法阵，过滤成为白魔素。
“你是怎么使用白魔法的？”思考片刻，布莱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时间点的卡特丽娜没有割离黑白魔素，她不应该有使用净化法阵的能力。
“是我的学生帮我设置的。”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学生，就是指那个少年了。
“我教授他白魔法的使用方式，然后让他帮我布置法阵。”
在自己还是侵蚀的黑魔法师状态下却能传授白魔法……即使是布莱特看卡特丽娜的目光也不由得钦佩起来。
好天才的人。
“那你取回的这两年记忆里，还有什么信息吗？”十六岁的卡特丽娜其实相较之前好交流许多，布莱特也不吝啬他的询问。
犹豫片刻，卡特丽娜开口道:“关于‘衔尾蛇’。”
“你现在已有的记忆里有关于‘衔尾蛇’的情报？”
“有。”卡特丽娜还想再说什么，脚底的法阵突然开始释放不正常的光晕。
“咦，我明明已经……”卡特丽娜反应过来时，她的瞳孔在触及到法阵光芒的那瞬间突然开始收缩。
法阵自带的白色魔素在不断流散。
布莱特拨开空气中由法阵释放的白色魔素，他眯了迷眼，浓烈的魔素中，有一张黑色的骨牌从法阵中央缓缓升起。
“这是……”布莱特伸手，骨牌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当心！”卡特丽娜却像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一样，她朝着布莱特撞来，同时抬手想要释放什么东西，可是在她手抬起的那一刻，银色镣铐就迸出些许电花，刺得她的手指硬生生缩了回去。
布莱特反应很快，他顺着卡特丽娜的动作举起法杖，水元素聚集在他法杖的顶端，冲着骨牌击打过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那刹那几乎贯穿了两人的耳朵，爆炸迸发的余震连带着周围的岩壁碎裂开来，化作数片岩块向二人砸来。
布莱特一只手按住卡特丽娜的肩膀，防止她离开自己的保护范围，另一只手挥动法杖散去爆炸产生的烟雾，先前被他拨开的水流在此刻归位，向上化作一道水幕将坠落的岩石块冲刷开来。
那张黑色的骨牌还悬浮在半空中，闪烁着与法阵相同的光芒
布莱特皱眉，拨动出一部分的水流将骨牌包裹其间。
骨牌在接触到布莱特水元素的那瞬间突然开始颤抖，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它不断变化，扭曲，黑色的条状物开始包裹着它，晕染着它周边的水流化作深黑。
“往法阵注入白魔素。”在看清了骨牌的模样后，卡特丽娜出声提醒道。
布莱特照做了，净化法阵被他的白魔素气息所包裹，再次迸发新的光芒，接下来不需要卡特丽娜提醒，他操作包裹骨牌的水流往净化法阵深处移去。
骨牌被法阵光芒笼罩的那瞬间，“砰”地炸裂开来，溶解成黑色的水流滴溅在洁白的法阵上，然后蒸发，消失。
见那骨牌消失之后，卡特丽娜脸上凝重的表情依旧没有消失，许久，她开口道：“当初来找我的两个“衔尾蛇”的人，其中有一个人使用的法器就是这种骨牌。
‘衔尾蛇’的傲慢魔女，赛莉丝·弗罗林。”
……
风带走了飘下来的落叶，格洛丽的边塞小镇雷格勒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寒冬。
银发的女孩拂开落在长发上的干枯的叶片，她发着幽光的湛蓝瞳孔倒映着空气中流动的魔素，叶片飘落在地面上的那瞬间变化作了粉末，然后随着风的切割失去原有的痕迹。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她摊开手掌，一张黑色泛红的骨牌出现在她掌心中央，隐隐发着危险的光芒。
她原本淡漠的表情突然开始扭曲，露出一种嘲弄又带着些许残忍的笑容。
“卡特丽娜呀……”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狠狠地合拢手掌，骨牌化做齑粉，她拍了拍手，掌心的粉末飘散，随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