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男声，林笙微微抬眸，这是新来的班主任吗，难怪不认识自己。
不过来之前一定听说过前任班主任以及关于沐熙的事情吧...
低头看了眼满是狼藉的书桌，林笙摇着头说了声“没事”。
“真的不要紧吗？”
“老师，他屁股长了痔疮。”有同学替林笙回答了，言语间尽是玩味的口气。
“哦，这样啊。”
班主任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来还没有认出这人就是林笙。
或者说，班主任是知道的，在新闻上见过林笙的样子，在路人口中听到过林笙的消息，在学习册上瞧过林笙的照片，发现了林笙课桌上的垃圾，最后也选择了袖手旁观。
林笙没有反驳那位同学的话，而是在想自己待在这间容不下自己的教室里意味着什么。
同学的冷漠，老师的旁观...
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自己的意料。
下课？
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在这里，显然是多余的。
多余到被同学当成垃圾桶，擦过鼻涕的纸巾揉成一团砸在他的头上，没喝完的饮料瓶还没拧紧瓶盖就朝他抛来...
有礼貌的会说声有意的抱歉，没礼貌的连看都不看一眼，仿佛林笙的存在就是空气。
林笙被溅了一身，刘海湿成一片。
他只能紧握拳头，不敢吱声，怕自己吱声会遭来更为强烈的谴责。
忍耐了一节课的唐可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大声喝止：“我说你们，别太过分了，这件事和林笙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什么叫一点关系都没有，沐熙转到我们班就是冲着林笙去的，这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吧唐可。”
“你知道在安老师和沐熙死亡的现场都发现了什么，没错，手机！她们在死前的最后通话记录都是打给林笙的，你能说这一点都关系都没有吗？！”
“想想安老师，再想想沐熙，她们的死，都是因为林笙！”
“肯定是林笙指使安老师做的，沐熙也是按照林笙的指引前往那个地方。”
“才没有这回事，沐熙的死是意外，和林笙一点关系都没有。”唐可还在辩解，奈何她为林笙说一句话，就有数十人出声反驳，甚至开始对唐可进行人身攻击。
“我知道你，唐可，你喜欢林笙，所以你处处为他辩护。”
“林笙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海王，谁都知道他勾搭上了学生会长沫初夏，转头来为了成绩又勾搭上了白露和安老师。”
这话听得白露脸色红一阵青一阵，自己的学习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是没错...这理由未免太荒唐了。
“安老师把你和沐熙调换了位置，所以你怀恨在心，你当时的碎碎念，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是去死吧，唐可，你当时可是在咒安老师去死啊，这样的你，对抢了你位置的沐熙同样抱有憎恨也不奇怪吧。”
“你也是帮凶，你和林笙一起策划害死了安老师和沐熙。”
“唐可，你良心不会痛吗？”
“如果你不为林笙说话，我们或许还会觉得你是受害者，和我们说说林笙是怎么蛊惑你，乃至蛊惑安老师和沐熙的，说出来，这一切都不怪你。”
“都是他林笙一个人的错。”
“否则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安老师和沐熙。”
越来越多的同学附和，唐可的声音渐渐被盖住了，她无助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是这样的无助，被淹没在同学们愤恨的洪流里。
林笙动容了，他嗡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无法开口。
这比直接伤害他还要来的痛。
他不知该如何反驳，说沐熙同学不是自己害死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是心中无法迈过的坎。
可是...
“够了！”
随着争执愈演愈烈，宋小汐站起身猛拍桌子大声喊道。
她清脆洪亮的声音足足盖过了全班，整栋楼都能听得到，同学们都被她的怒喝镇住，教室里鸦雀无声，皆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你们难道没有看新闻吗？”宋小汐被气得浑身颤抖，她何尝不是站在林笙这一边，“新闻上清清楚楚说了，沐熙同学死于心脏病，这种东西不是林笙能够控制的，况且林笙同学当时也不在场。”
“至于安老师，那更不用说了，本就常年遭受家暴的她突然某天奋起反抗有什么问题吗，是人都有情绪的吧，何况内心压抑了那么多，在某天突然爆发举起了手中的刀…我想安老师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不曾后悔过吧...”
此话一出，全场更加寂静。
宋小汐动了动唇，又道：“至于她们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向这个世界告别，在向林笙倾诉离别，你们根本不了解林笙同学，更不知道林笙与她们之间的羁绊。林笙同学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地关心她们。”
“你们又有谁真正了解过安老师的家境和沐熙同学的过往，你们除了颠倒黑白什么也不会，现在是不是又要说我喜欢林笙同学了？”
“是啊，和你们这些只会起哄的人比起来，的确林笙同学更为优秀呢。”
阴阳怪气的嘲讽，配合宋小汐的课代表身份，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算不算，特别方式的浪漫告白？
在为林笙开脱的同时，表达自己的心意。
宋小汐说完，耳根红了大半，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她依旧不卑不亢。
腰杆挺得笔直。
虽然没有使得众人信服，至少没人再议论了。
之后的几节课里，稍微好了一点。
下课了——
唐可主动找到林笙，用自己的手帕为他擦去头发上的污渍。
“林笙，你没事吧？”
“没事。”
“同学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他们都是说着玩的。”
“谢谢你愿意为我说话，唐可。”林笙抓住为自己擦拭的唐可的手，说道。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宋小汐吧。”唐可有些吃醋，“不过说起来，宋小汐一定是喜欢你的吧，连我都没想到，她会替你发声。”
这种非常时期，替林笙说话需要莫大的勇气，稍有不慎，便会被卷入舆论的洪流之中，万劫不复。
“事先说好，你可不要因为她的告白，就喜欢上她。”
“你在说什么啊唐可，我巴不得离你们远点。”林笙用手指支起额头前的一缕发丝，低声感慨，“和我待在一起，可是会变得不幸的。”
“才不会变得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