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夜枫更喜欢的却是另一个称呼:永不陷落之城。
男孩子总是喜欢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故事,小时候也大多向往着将来有一日能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当夜枫真的望到金陵城高耸入云,刻满了雕文的城墙之时,一股豪情自他的心头涌动,好像自己也是万年前背靠城墙与魔族血战,守护神州大地仅存城市的将军。
不知不觉,夜枫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之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剑杀向如怒涛骇浪一般涌上来的魔族妖孽。
夜枫忽然想起身边还有很多人,突然觉得有些羞耻,默默地将放到剑柄上的手拿了下来,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动作。
可往往越不想要让别人注意到的事,别人便往往会注意到,尽管夜枫已经拖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夜枫哥哥是发现什么了吗?”
明淑清的眼神从来都没有从夜枫的身上挪开,自然也注意到了夜枫刚刚的动作。
“没什么。”夜枫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在明淑清的耳边低声说道:“想起了以前听的故事,忽然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明淑清轻声笑了起来,不过却不是嘲笑,“是什么故事能让夜枫哥哥觉得心潮澎湃,有机会也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好。”
“嗯。”明淑清甜甜一笑,随后自然地抱住了夜枫的胳膊,“夜枫哥哥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答应过清儿的事?”
夜枫身子一僵,随后又慢慢放松了下来一些,不像是从前一样会僵硬到挪不开步子,“当然记得,不过要等做完差遣才能去看园林。”
这次惊神岛的差遣为金陵城中的大户古家的独子——古德拜大婚保驾护航。
不过且不论古家在金陵本就是世代名家,门中高手云集,威望颇重。
单论那位万年前独力支撑起守护金陵近百年护盾的大人仍注视着金陵及其周边就不会有人想要在金陵生事,
而玄星宗虽因那位大人的缘故,名义上从不涉及世家之间的争斗,可任谁都知道金陵之中的风波向来都少不了玄星宗的参与。
因此,与其说是请玄星宗弟子来保驾护航,不如说是一种表态。
不过,明淑清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夜枫哥哥是不是也到了可以婚娶的年纪了。”
“如果没有踏入玄星宗的话,是该到年纪了。”夜枫忽然苦笑道:“不过也只是到年纪罢了。”
如果不踏入玄星宗,恐怕也没人愿意将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只能生活在渔船上的孩子,倒是夜枫倒插门到他人家中是有媒人提过。
“那就是到年纪了。”明淑清看向夜枫,有些期待又好像有些担忧地问道:“夜枫哥哥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夜枫轻轻戳了一下明淑清的脸颊,“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明淑清盯着夜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事关夜枫哥哥把清儿忘了之后有没有变心?”
变心?
夜枫有些哭笑不得,几乎每一个青梅竹马在小时候都曾互诉衷肠、私定终身,可绝大多数青梅竹马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别,据信:有相当的比例是因为败给天降。
小时候订下的约定本来就做不得数。
明淑清抱着夜枫胳膊的手忽然用力,发出了毫无波澜地声音:“也对,夜枫哥哥已经变心了。”
夜枫几乎要痛呼出声,肱骨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清儿,轻点。”
可明淑清只是稍微松了几分力,看向夜枫的双眸无神,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
“清儿?”随着夜枫的声音,明淑清的双眸中重新染上了光彩,手上的劲力也松了下来。
“痛吗?”
“有一点。”
“那给你揉揉。”
虽然明淑清的动作很轻柔,可好像更痛了。
“过去的事不怪夜枫哥哥。”明淑清看着夜枫,轻声说道:“但是夜枫哥哥现在都想起来了,以后要是再变心就是夜枫哥哥的错了哦。”
夜枫不明白明淑清对自己真的是爱恋之感,还是不过是执念罢了。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妨碍明淑清不断靠近他,夜枫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好像是有两个过去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姑娘可以让他选择。
可一定要选择一个吗?或者说真的需要做选择吗?
夜枫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明明就在十几天前,自己还是一只渔船上的小老鼠。
夜枫好像被一股轻柔的虚幻感所包围。
“夜枫哥哥听明白了吗?”明淑清的手上又用力了几分,疼痛将虚幻感所驱离。
“嗯。”
“那夜枫哥哥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夜枫思考了一会,随后在明淑清期待地眼光中摇了摇头,“婚娶好像离现在的我还很远。”
修仙之人的寿命往往被极大地拉长,有时间可以体会各种各样的事却又因为修行而觉得时间的流逝不过是弹指一瞬,因此在年少之时遇到心仪之人通常只会结为道侣,而非是像凡人一样娶妻生子。
“可清儿听说古德拜今年也才二十出头。”
“他要娶的是无量剑派掌教的嫡女,与其说是娶妻,不如说是联姻。”
夜枫想起昨夜陈连舟与他所说,忽然有些想笑,“你知道他要娶的南宫明珂多大吗?”
明淑清茫然地摇摇头。
“足足有两百岁了。”
“两百岁…”明淑清瞪大了眼,虽然明家也有几个修士,可都停留在了化气境,两百多岁便已经显露出老态了,何况年龄上的差距也让她这个刚刚踏入修仙界的雏儿难以接受。
“所以说在修仙界结婚太早未必是件好事。”
“也未必是坏事。”小龙忽然开口说道:“对于有些修士两百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样的软饭吃起来未必不香。”
“就像现在的夜枫哥哥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