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难在二楼依次给夏然和芽芽抽过血,希尔出去了,没赶上,于是来到一楼。

温沁气闷,也没来得急说一声,迷难并不知道要隐瞒夏然住在楼上的事,带着贴有夏然名字的血瓶,大大方方地在温怜镜和阮宜芸面前展示。

两人很默契,都没问,心里门清,互不张扬。

夏然和芽芽就在房间,一直打游戏到傍晚,中途睡了午觉。

温沁在房间里复盘够了,在心里想想,有理有据地把芽芽教训一番之后稍微称心,忙起工作来。

将近晚饭时,头发乱槽槽的迷难又急匆匆地赶到二楼请温沁。

——“家——家主!血——血——”迷难是个普通人,虽然身体受过训练略强些,但好几天没怎么休息,跑十来级楼梯,气踹得厉害,好像每说一个字,肺都要经过一段长跑。

温沁听得心战,不等他说完,二话不说跑到药室,迷难咧着步子跟在后头,等到了药室,只觉得鼻子不是自己的了。

南林的玻璃罐在里边,又拉了帘子,温沁看不到,一进门,只见左面墙上挂着投影板,缀满红绿黄的小点,乱得像用五谷炖出来的粥,格外引人注目。

迷难跟在后边,晚来几步,喘着气,弯住腰,手撑着膝盖。

“你想让我看这些?”

迷难想说话,但喉咙使不上劲,肺里的气好像被抽空了,话没跑到嘴边,就散掉了。

他只能点头示意。

温沁又细看了一遍,这下觉得不是乱摆的,各色之间依稀是有层次的。

“什么意思呢?”温沁表示看不懂,头也不回地问他。

迷难肺里休憩够了,能说上几句,轻飘道:“这是根据抽过来的血,化验出来的结果!”

“化验……这么快的吗?”

“我用了新办法……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迷难谈到这个,略有兴奋。

以前他也给大家做过血液检测,而且次数多,但从没有过如此发现。

他站到墙前,手指向投影板上的红点:“这些红点,是你体内正常的血液——绿点,是转化出来的能力血液——这个大家都知道。”

而后,他又指向黄点:“再看这些!黄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黄点代表什么?”

“呃——”

迷难不好说,故作停顿,挠挠脸颊:“某种让人兴奋的激素……浓度很高,很特别的那种。”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前几天家主看着虚得要死,找自己看病说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冲脱了。

温沁没意识到他联想到这一层次,并不觉得尴尬,疑惑道:“所以,这类激素高,就是能力使用之后副作用?”

“并不全对。”

迷难指着绿点:“我研究宜芸小姐和怜镜小姐的血液,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正常来说,绿点浓度不高的话,可以正常化解开,怜镜小姐和宜芸小姐的近期能力使用次数不多,所以黄点正常。

但如果超过了一定深度——像就家主你,它就会转化成极高浓度的…黄点!对,黄点!”

“那青色点的什么?”

温沁脸悠的一红,强装镇定,指向投影板上的另一摊颜色。

“这个……说不清楚。”

迷难将人请到一边,让她看血液化验显微镜。

温沁把眼睛凑上去,迷难在旁边调小镜的倍数,只看到一朵血液把另一朵血液紧紧包围住,紧紧缠住,仿佛要把它吞吃尽了,连散在旁边的小沫子也不放过,很勤快地裹着血朵,在玻片上转一圈,生怕漏下一点点,会成了遗憾,又像是……没吃饱?

温沁:“这是血吃血?”

“不是!没有吃掉。”

迷难纠正道:“这是因为小的那滴血液有大的那滴需要的东西,所以大围住了小的。”迷难扯扯温沁的衣服,让她再看向投影板,“这个青色的,就是能把黄色血液变正常的东西——可以理解为,害咳嗽的人需要雪梨膏、受冰冻人想要热碳。”

“以前不是每年也抽血检吗?”

温沁问:“怎么从前没发现这个?”

“以前过得都是好日子。”迷难摇头道,“平常大家都是吃吃喝喝的,靠脑子,不怎么用暴力,当然深度不会高——可近期不一样……就捡家主你来说吧,这一两周审人问话,是不是能力使用频率很高?”

“嗯……”温沁听得入迷,不自觉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他说的“黄激素”,进而又联想到前两天让他开的药,头跟孩子手里的波浪鼓,又猛摇了几下。

“欸?难道家主这几天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没有!”温沁凶他一眼,坚定道。

“不对啊!”迷难这时整个脑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新奇发现里,跟温沁并不处于一个频道,嗅不到她眼里泄露出来的火药味,反拉着她又到显微镜前看,且解释道,“我的结论怎么可能会错呢!你看,这个大的血是你的,里面很多杏激素,这个小的是夏然的,它——啊!!!”

迷难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完,就两手捂住左脚,单着右脚往后跳,嘴里直喊疼,这时候,糊涂的科学大脑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人之常情这件事。

温沁是堂堂家主,就算大血如狼似虎地想吃小血这事是真的,也不应该当着她的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叫你抽血是研究这些东西的吗!”

“不……不是。”

“那个毒有传染性吗?”

“没有没有!准确来说,那算不上毒,只是让人听话的药剂而已。”

温沁又凶道:“那解药呢?”

“还在研制中……”

“那就是没结果是吗?”

“已经……已经在赶制了!”

“赶制还有时间研究这些鬼东西吗?”温沁猛地拍在桌子上,气哼哼道,“什么青啊黄的以为炖五谷粥吗?再有三天赶不出解药,今年你就去跟温清借钱吃饭吧!”

“知、知道了。”迷难不过二十出头,挨了骂活像小孩子发脾气,等温沁一转身,就在身后嘟嘴,“我才不要跟温清借钱,切~我自己有存款……”

他自以为说得极细声,不想温沁的耳朵是有千里耳构造的,鬼似一回头,冷声道:“那就把你银行卡全封了!”

迷难本想说自己还有现金,还好嘴慢,话没送出口,识趣地低下头望着木板:“知道了。”

耳边才听到两声脚步的响,忽然间又停了,转成合着钉子的话:“今天的事……”

“我明白!现在不是告诉大家的时候,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外人说!”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迷难的心还没沉下去,又让一阵电话铃声吵了起来:“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迷难也听不清。

很快,温沁挂断了电话,“希尔说学校那边有人中毒了让我过去——你也跟着我去!到时候管好嘴……”

“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迷难保证道。

两人走后没多久,迷难便去而复返了。

他在实验室里翻找,看到投影板上的颜色小点,有意思地看两眼,磨蹭地戴上手套,随后在药室里东瞧西翻,最终,才打开了玻璃囚房的帘子,先是见着一地的黄水,而后,缩在最里边的南林整个人更是蜷成了蛆虫似的。

“哼~”迷难先是冷笑,而后用沉哑的声音道,“瞧瞧你那丢人的样子。”

南林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那张脸已经变成了熟悉的样子,顾不上面子,爬过去,喊道:“快救我!!白沿!!救我!”

白沿看他像是主人见了狗的模样,轻视已经溢出嘴角,打开囚房的按扣,鼻子当即嗅到一股臭酸的怪味,又夹杂着石楠花的腥,捂着鼻子退了老远。

“你在里面随地大小便啊?他们不给你出去上厕所,你也不知道憋着。”白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纸巾,捂住鼻子,“也不怕把你自己熏死。”

南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臊又气,眼珠子上下一转,竟然好声好气地承认:“人有三急嘛,谁忍得住?”

白沿这会意识他脾气不对,像看陌生人似的盯他,注意力被他脸边有一块没一块的白色物质吸引住,凑过去,拿手指往上一沾。迷难后知后觉躲开,低声道:“看个屁啊!赶紧带我出去!”

白沿不理他,把东西凑到鼻子闻一下,眼里的好奇变成嫌弃,丢鼻屎似的弹到他脸上:“艹,这TM……”

“你敢!……”

白沿看被惹急了南林要喊起来,也不在乎恶心不恶心的问题了,赶紧上前紧紧捂住他的嘴:“有事等出去再说!”

而另一边,温怜镜等到晚上,也没听见到温沁要回来动静,悄悄地从枕头底下翻出了指令锁,把脖子上的项链给取了。

可她不曾想想,这锁是开两头的,她这里的项链一松,隔壁房间阮宜芸脖链子也开了——指令锁本来就是有危险的时候用的,哪有只开一个,不让另一个人立刻去帮忙的道理?

可惜,温怜镜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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