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在这楼里活动挺自由的。
走了一小会儿，来到了人少的地方的时候，余巧雨终于说话了。
“萧云景……你到底，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宁韵？”她质问道。
如果是别的弟子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会很惊讶吧。
就像是永恒的夏天，突然也刮起了冬日的寒风。
不过，最近她多多少少露出了一点不同，不少人也注意到了。但她都用灿烂的笑容掩盖过去了。
“你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现在我也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反复无常的人。为什么，你明明拒绝了宁韵，现在又变成她的未婚夫了？”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一个月前，萧云景对她说的话。让她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多管闲事了？
但，她真的很担心宁韵，因为自己是她的好朋友。
自那开始，她每天的修行便开始有了一些疏忽，直到最近，因为积累的疏忽，差点让她陷入了无法继续修炼的境地。
于是，她就被自己的师尊叫来辅导了。
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听到了更为冲击的事实。
萧云景沉默。
原来是这样的事。看来，她的道心不稳还真就跟自己有关。
那么，也只有帮她解开心结，让她道心重新稳固。这样她才不会整天想着我的事情。如果没有交集，最好就是继续没有交集下去。
“余师姐。我还是那句话，不关你的事。”
“你……”余巧雨停下了脚步。
“但，今天我想说的，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而萧宁韵，你可以按你以前那样去关心她。”
“但是现在宁韵的事情就和你有关！”余巧雨转身，注视着萧云景。她用眼神将不解与愤怒倾注在萧云景的身上，但是脸上却是有些不成样子的笑容。
确实，不过……
“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保证。”
“所以你想说，你已经回心转意了？”
“我只能说，我会保证一切都会结束。”
“我不相信你的保证……”萧云景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余巧雨抢先继续说下去，“恐怕到最后你的态度还是要再反转一次。今天我已经见识到了。”
“萧云景，你到底要对宁韵做什么，你又把宁韵当成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余巧雨平静的质问之下，却隐藏着怒意。
她的笑容也不再向萧云景展示，即使是不成样子的笑容。
此刻，余巧雨只想尽力为自己的好友做些什么。她隐隐察觉到，这种情况下的萧宁韵，如果萧云景再有更大的变化，萧宁韵或许会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
萧云景陷入了沉默。
此刻，他一时间也没有了回答余巧雨的话语。就连谎言，似是而非的话术也彻底没有了。
你到底要对宁韵做什么，你又把宁韵当做了什么？
我到底要对宁韵做什么，我又把宁韵当做了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就很容易专心地思考各种问题。萧云景自然也是如此。
有些是当天白天一天的总结，有些则是内心之中隐秘的话题。
虽然这一个月来，他忙于训练，而最近又有了新的目标，但在这之外，他一直在思考一些共同的问题。
女主们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那个烂尾结局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以及那个烂尾结局对于女主们来说是什么？
其他女主还好说，基本都是在他萧云景成为“萧云景”之后才认识的，但萧宁韵却不同。
远在他还不是“萧云景”之前，“萧云景”就已经和萧宁韵是兄妹的关系。而他，说到底也只不过是窃居于她兄长位置的别人罢了。
如果有人告诉她，你的兄长死了，现在在他体内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她会怎么想？
然而，每每思考至此，“萧云景”和萧宁韵分离前的种种，分离后追寻的思念，如泉涌，难以抑止。
而记忆涌现完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那个声音很模糊，但内容却很清晰。
萧云景时常想，这个声音或许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果然，它还是很清晰。
于是他就陷入到了对自我存在的怀疑当中。
他明确知道自己是重生于一个与自己名字相同的人身上，甚至就连水中倒映的脸庞也和自己原来的一模一样。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到底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不过，原本不存在的记忆存在了也是事实。
萧云景而不是“萧云景”，他清晰地能如此判断……
……吗？
混乱。这使得他每每思考到这种时候，就不得不将这问题抛到一边。
然后，下一问题就出现了。
“余师姐。”萧云景深吸了一口气，要说什么，他心中终于再次有了答案，“如果要你将自己心爱的对象杀死，你会如何？”
“什……”
余巧雨的表情僵住，她曾预想过萧云景会用不着边际的话来搪塞自己，但完全没想到会事这种问题。
“你这问题，问题的假设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的假设是余师姐没有心仪的对象，还是杀死？”
“都不存在！”
“好吧，这些都放到一边。我们就来假设这些事情都真的发生了。”
“这根本不可能，如果我真的会有心仪的对象，我怎么会杀了他？”
“即使他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不会。”
或许那人是要杀自己的话，余巧雨会反抗，然后反杀。但是，如果仅仅只是伤害自己的感情的话，自己不会杀了那人。
她觉得为了那种人犯了杀孽，不值得。
“那好。可是如果，那人什么伤害余师姐的事情都没有做，前一刻还和你恩恩爱爱，也没有矛盾，下一刻你就将自己心仪的人杀死了，你会如何？”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就在那个烂尾结局当中。
什么叫做烂尾，这才叫做极致的烂尾！简直就是作者在报复社会啊！
“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那样，如果那样……”余巧雨眼中开始出现了泪水，“我会，我会……”
糟了。
“余师姐，对不起，我是耍你的。”
“啊？”余巧雨瞪大双眼，眼眶中即将流出的眼泪，最终没有流出。
萧云景露出了有点轻佻的笑容：“余师姐，你刚才逼得太紧了。我只好说点瞎话来转移你的注意。”
“刚才的假设只是假设而已，不存在的，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玩笑……玩笑……”余巧雨听了萧云景的话，默念着，最终破涕为笑。
随即她笑容变为了嗔怒：“你根本就没想回答我的问题！”
萧云景打哈哈道：“余师姐。或许，你不该在意我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萧宁韵那边，你永远都是她的朋友。你多陪陪她吧，不要老想着我的事情。”
“但是……”
“余师姐，别为我的事情整天愁眉苦脸的。真的没有必要。”
“像往常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面对众人。可是有很多人指望着你的笑容才能活的。”
“你对别人很重要。而我，只不过是你人生中微不足道的存在。或许你会嗤之以鼻。但我还是那句话，别在意我，没有必要。”
余巧雨沉默了。
“那余师姐，我就先行告退了。”
于是萧云景转身离去。
对于烂尾结局对女主们来说是什么这个问题的思考，萧云景也没有确切答案。
但是他有这样一个思考。
让她们为了自己而无缘无故犯下杀孽，而且杀死的自己所爱的人，真的好吗？
刚才余巧雨的反应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
当然他自认自己没有那么伟大，说到底，只是不想死罢了……
真的是只这样……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