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魔索·布莱登军械局专家，约翰·福赛斯设计的雷汞火药，承载在名为“屠杀者”的枪支系统上。这种新式武器不仅手感远远超过普通的燧发枪、更是拥有滑膛枪难以启及的恐怖威力。

0.75口径的屠杀者，又经过里昂和魔族导师研究改造，是迄今世界上最强的近战武器之一。

而且除了里昂以外，这种需要大量暗黑魔法驱动的武器，无人能够驾驭。也就只有生为高等邪魔的他能够撑得住鲸吞般的魔力消耗。

因为，里昂手上的这把枪，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魔晶石制成的火药碎片。

“臭虫，时代变了！”

这一枪，贯穿星辰。

火药携带着大量的弹药碎片从膛内喷射而出，后坐力震得里昂手臂发麻，但是他毫不留情地再次装填，开枪，依然是瞄准着已经满是创口的百足巨兽的腹部。

“砰！”

一枪。

“砰！”

一枪。

五枪打完，他毫不拖泥带水地丢掉枪械，用手上的另一把反复地开火。

“死吧，畜牲！”

里昂脸上沾满虫子的汁液，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酸液腐蚀着他的胡子，让他的伪装变得支离破碎。

“我的妈妈咪呀，五百年前从土里挖出来的古董怪人用枪打人了！”靼波口吐人言，落在蒂丝的身旁。

里昂从口袋掏出军刀，干净利落地剖开了巨兽已经脆弱不堪的透膜。

人影在百足巨兽的腔带摇晃，里昂探出手掌，牵住里面的手腕，将他拉了出来。

液体划成弧线，巨兽轰然倒塌，带着大地发出剧烈的震颤。惯性让里昂摔在在地，那个瘦小的身躯从空中落下，无力地跌在里昂的胸前。

酸液淋湿了他的头发，从怪物分割开的间隙中透出的光芒里，里昂看见了他。

精致的白皙面孔，和散乱的浅绯色银白的头发。

湿漉漉的圣子身上已经只剩下残存的白色绷带，还顽固地遮掩着他的身体。

“伊斯......这不可能。”

里昂头脑一片眩晕，他搂住圣子的手又用力了三分。

伪装被腐蚀，里昂抹了一下左脸。自己涂抹上的妆容已经有些缺憾。

圣子的双腿在光线的照射下浮现出一种莫名的质感，让里昂感到一阵阵的恍惚。

“难道是他光属性魔法对我的克制作用吗。”

里昂心脏也跳动得异常，并不断把血液输送给自己的大脑。

“队长现在怎么样了！”蒂丝急切地呼唤，朝着他一路小跑。

不能这样，必须要做些什么。

“放心，安全！”里昂大声地回答，也仿佛是在鼓舞自己。

他扶起伊斯，把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肩膀上，但伊斯没有反应。

看来圣子应该是昏迷吧，在他醒过来之前里昂就要离开了。他还想要以商人的身份和圣子相处下去，绝对不能让伊斯在这个时候认出他来。

他身上简陋的着装开始被溶解，已经到了里昂该走的时候。

可本该要离开的他，想要放下怀中抱着的伊斯，里昂却犹豫了。

圣子身躯洁白的皮肤在空气中裸露，瘦小的令人心疼，他身上的衣服仍然在被巨兽的液体侵蚀。

那一刻里昂觉得喉管被攥住，无言的烦闷和焦躁令他宛如吞咽了一口海水般苦涩。

那样的圣子，如今变成这幅惨状，都是因为他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本该全身心投入在任务中的伊斯因为自己的干涉，才出现在这个地方。

顾不上暴露的风险，里昂把那件古怪的衣服穿在了伊斯的身上，遮住了他纤薄的躯干。

圣子不应该如此的狼狈，他是那样的厌恶被触碰，被玷污。

所以里昂不愿意看见他衣衫褴褛的模样。

“这可是战裙，你应该成为这幅模样，像个真正的主角。”哑然失笑，里昂轻轻把伊斯平放在地上。

如果可能，他多想唤起伊斯的名字，告诉他里昂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可是他不能，他只是个商人。应该弱不经风，应该只会算计和索取，利用那些骗人的勾当。

他却又暗自庆幸，如果他不是邪魔不是特工，只是一个商人，他又怎么能够拯救伊斯，怎么能够活着站在他的身边。

“就让我今天在这里的出现，成为永恒的秘密吧。”

里昂抚摸着伊斯的鼻尖，起身准备离开。

一片寂静，伊斯没有任何的声息。

他指尖接触到的地方，并没有抽动的迹象。

伊斯，停止呼吸了。

反复的确认以后，里昂才隐隐觉得这是真实的，已经发生的事情。

圣子死了，里昂如果继续沿着现在的故事进行，毫无意义他已经避开了死亡旗帜。没有主角干涉的他自然能够将一切风险规避，从而带领魔族取得圣战的胜利。

他本该为此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但这和里昂所想要的活着，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伊斯？”

他试着呼唤圣子的名字，可他声音太小，伊斯没能给予他回应。

心口好疼，像是关不上窗户的屋子，怎么也捂不热温度。

即便是素未谋面的人，里昂自问也无法无动于衷，更别说是曾熟识的圣子，伊斯。

里昂没什么追求，既不想要统治这个世界，也不希望成为他所在种族的邪魔认可的对象。他觉得每天能看到伊斯出现在阁楼里，倾听他和自己讲述着一天发生的事情，这样的生活能够延续下去就好。

不希望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倒下，更无法接受那个圣子不在的世界。

他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如果连伊斯都不在了，他里昂又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呢。

就像伊斯说过的那样，他很孤独，很无助。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坚强，邪魔崭露形态的时候会张开翅膀，生出双角，肢体关键都会变成锋利的匕首。

那些伪装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遮蔽他脆弱不堪的心灵吗。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把自己变成刺猬，唯一敞开心扉小心翼翼靠近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将他所接纳的人挫伤。

“伊斯，我们回家。”

什么狗屁任务。

什么反派身份。

我现在只想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圣子带回去，带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回到属于他们的阁楼。

那一瞬间，里昂清晰的听见了一颗不属于他的心跳。

那个声音细小却微弱，但却如重锤砸在里昂的心头，抱着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里昂轻柔地放下了伊斯微凉的身体。

他跪在地上，把耳朵靠近他的心脏，试着倾听他的心跳。

像是饮了酒，又或者是中了幻像，里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咚咚。”

耳边传来轻微但稳定的一声波动，仿佛救济里昂的一口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