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路径变的泥泞,土路上到处是泥,很难行走,墨泽每走一步,鞋子就被稀泥覆盖,又被留下的雨水冲刷,反反复复的进行。
雨晓云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溢出血液,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冰冷,已经没法坚持多久了。
“墨泽,够了。”
“不,不够,坚持一下,晓云,马上,马上就到我准备好的地方了。”
墨泽的眼睛被湿透的头发遮住,双手因为一直托着雨晓云的身体已经变的僵硬,雨水不停的从上边留下。
他终于走到了一个小木屋,里面很温暖,中间搁着一个燃烧着的铁炭盆,然后他赶紧放下背上的人,雨晓云已经失去了意识。
墨泽褪去雨晓云的衣物,她的皮肤已经苍白到如同刷墙的白漆一般,身体的血已经到只能一点一点滴在地上的程度,六道没入骨头的伤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间。
“坚持住,晓云我这就给你止血。”
墨泽用软布擦掉雨晓云身体上的水渍,然后用浸染草药的纱布将羽晓云的上半身子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然后将她放到用热水铁罐温暖过的厚棉被中,将床被垒起来,让背部稍微悬空,再将头发用布擦干。
看着雨晓云的脸恢复一点血色,墨泽放下心来,把自己湿透的衣服换掉,又给火盆中再填了几块木炭。
窗外的雨依旧噼里啪啦的下着,看不见任何的景物,只有小木屋中炭火的暖光,墨泽坐在雨晓云的床前,默默的看着雨晓云的脸,心中祈求着平安。
这一别十三年的再会,差一点就生死俩隔,看着闭上眼睛,安稳呼吸的雨晓云,恍惚之间,墨泽看见了曾经。
那时候也是这样,为了能填饱肚子,冒着大雨去山崖采集灵草,湿透的俩人围坐在火盆旁边,用俩片大布盖着脱光的身子,一点一点数着粘带着泥巴和雨水的收获。
一夜过去,外面的雨已经停歇,青蓝的天空重新出现。
雨晓云缓缓的睁开眼睛,背上的伤口依旧传来刺骨的痛感,身体内的灵力依旧被封禁着大半,即使不被封禁,被那个东西划出的伤痕也不是简简单单能依靠灵力去修复的。
“晓云,你感觉怎么样?”
“谢谢。”
十三年的日子,十三年的战斗,十三年的拯救,十三年的信仰,雨晓云都快忘记了,还有一个小小的少年,还在某处等着她归来。
重新看见墨泽的一刻,雨晓云死去的心,萌发了新芽,当屋中完全黑暗,一点小小的烛光就能照亮全部。
世界充满恶意,众生浑浑噩噩,当权麻木不仁,绝望充斥心头,但依旧有着小小的微光,夹杂在那无边无际的混沌中,让人拾起生的欲望。
“嗯。”
俩人的情感不需要多余的誓言,仅仅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已经明白。
雨晓云强撑着坐了起来,她已经过了会喊疼的时期,也已经不再流泪。
“带我回家吧。”
“嗯,我带你回家。”
墨泽拿起烤干的衣物,被子被温柔的掀开,露出雨晓云的无瑕和纯洁。
一件一件的慢慢套上,尽管衣衫背后是六道长长的裂口,露出着里面的纱布,但在墨泽眼中她依旧很美。
墨泽将雨晓云的头发拢结在头侧,扎束后挽结成椎,用俩根玉簪灵器定住,再盘卷成一椎,使之耸竖于头两侧,长发从俩侧的椎地自然垂下,他等待着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背起他的晓云,墨泽出了小木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家走去。
时间慢慢过去,如同曾经,如同现在。
道路泥泞不堪,鞋子和裤腿被弄的面目全非,但那都没关系,因为他的身边是她,她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可现实往往会给予充满希望的普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迎头痛击,当墨泽背着雨晓云到达村落的路口前,湛蓝的天空变成了暗红偏黑,升起的朝阳消失不见,绿草茵茵变成了枯黄败落,高耸的树木凋零黑死,黑色的淡雾不断萦绕在村子中。
就像一片死地,看不见任何活着的生灵,透露着不详与诡异。
雨晓云紧皱着眉头,从墨泽的背上下来,墨泽小心翼翼的用肩膀做支撑,搀扶着她。
俩人都被眼前的诡异吸引,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背后。
“雨圣女,请信守承诺。”
一把暗红的利刃,穿透了雨晓云的脊背,从胸前刺出,血液让利刃闪着熠熠的光辉,利刃被抽出,血液又顺着留下,在衣衫上画出一条红色的溪流。
厄,雨晓云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完全失力,向前倒在了地上。
墨泽眼睛瞪的浑圆,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唇发白,全身瑟瑟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拿着剑的苍琉,他想止住雨晓云的伤口流血,他想一拳打死眼前的凶手。
可是他动不了,不管他怎么用力,身体都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山压着,连开口都做不到。
“有趣,在一个九阶渡劫期修士的气势压迫下,我竟然完全没看到你的恐惧,哦?你好像很生气?想要杀死我是吗?啊,那我给你机会。”
苍琉微微一笑,脸上带着真诚,显得那么自然,那么舒坦,这笑容如此温暖,连嘴角都弧度十足,是那么完美,是充满了爱的眼神。
这温暖的笑容,在墨泽的眼中却让他恨之切骨。
“看到这把剑了吗?”
苍琉把手中沾着血的剑,悬空在墨泽的前面,上面的血液已经不见,被剑完全吸收,同时剑不再暗红,发出鲜艳的红色光芒。
“它的名字是嫉世,是用半毁的厄灾之核制作而成的天之器,很少有人知道,厄灾之核不同于其他灾害之后,它是能够修复的,可以再度成为灾害的核心,而现在,这把天之器已经成为一个新的灾害核心,该为之找个容器了。”
苍琉右手往前,灵力喷涌,墨泽的胸口被灵力贯穿,形成一个一掌大小的洞,然后苍琉将嫉世横着插入其中。
墨泽的胸口血肉再生,和剑连在一起,他的双目变成青蓝色,黑色的头发从发根处逐渐变成青色水晶一样的质感,身体传来极度的疼痛,每一个关节,每一处血管,都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在冰寒中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