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校里的许多人来说,超能力学院是一个不快乐,令他们不舒服的地方,但对于我来说,来到学院是一个短暂的救赎。

我的家庭极其不幸,不幸到令人觉得魔幻。

我从小就和母亲一起被父亲抛弃,母亲因此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得了精神病。她的病特别奇怪,她总是会幻想自己出轨,和不存在的陌生男人说话,然后把我当成我的父亲,以为我在捉奸,于是跪在我的面前,苦苦求饶。我真的……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唯有憎恨我的父亲。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母亲的精神病并不是因为被我父亲抛弃才得的,实际上,她的精神本来就有问题,父亲也是受了蒙骗,被我姥姥他们千方百计促成了婚事。看样子,他也是受害者。

这样一来,到底谁对谁错呢?

我不知道,我也只有迷茫。

然后,我的母亲是一个疯子的事不知道被谁传到了学校里,于是同学们都骂我是疯子的女儿,说我是小疯子。因为母亲已经疯了,也就没有人会为我办转学,我就这样度过了小学的时光。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不巧,那个最喜欢说我的男生也和我进入了同一所初中,而他立刻就把我的家事捅了出去。

小学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甚至还觉得被骂一骂还很好玩,被大家孤立,很酷,到了初中以后,看到别的女孩子三三两两地在一起玩,我却还是孤单一人,我的心中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男生也更加变本加厉了。

他在小学的时候还比我矮一点,到了初中,就飞快地长了起来,一下就比我高了一个头,身材也壮壮的。老实说,他还有一点帅呢,所以很多人都喜欢跟他玩,包括一些女生,也是他的迷妹。就这样,我更加被孤立了。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次,我听到了他如何绘声绘色地讲我是个精神病,连我爸都因此离家出走了,所以大家都应该远离我。

他的口才怎么那么好啊,如果不是因为当事人是我,我都会讨厌他说的那个“罪小星”。虽然我家里人有问题,但是不能怪在我身上好吗?

一开始我还能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人,把一切击碎了。

班里有一个女生,长得非常好看,叫申屠悠悠果,名字跟网名似的,但其实是姓申屠这个稀有姓氏,然后家里真的起名叫悠悠果。她是那种走到哪都可以带来欢笑的女生,同时又给人很沉稳的感觉,所以她毫无悬念地当上了班长。当时我也很积极地投票啊,我还想有机会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会因为谣言而歧视我吧。

可是我不好意思主动去搭讪她。她是班里的人气王,我只是个小透明,我无缘无故去和她说话,没准会被当做有求于她呢。于是我一忍再忍,然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

我们被轮作同桌了。

我们的座位是一个月一换的,完全随机,所以任何人都可能和任何人同桌。但是,才两个月,就轮到悠悠果了,这是不是太巧了点?一定是上天眷顾我吧。啊啊啊,真是太好了。

我应该怎么和她开启话题呢?

悠悠果最喜欢的水果好像是草莓,最喜欢的书的话,好像是当下流行的耽美言情。为了和她有共同爱好,我也偷偷买了一本耽美看呢,看完之后我的脸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书啊,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悠悠果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在我正想着找什么话题和她搭讪的时候,她正好看向我了。我刚要开口,就听她用又甜又有磁性的声音说:

“我今天带了一串手链,现在不见了。”

唔?所以呢?需要我帮忙找吗?

她的声音冷得不正常:“罪小星,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的。那串手链我是要送给我另一个朋友的,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转给你两百,你看可以吗?但是手链一定要还给我。”

手链……什么……我没看到啊。

她在说什么啊?

是以为我偷了手链吗?

就算是这样,不也应该先问我吗?

“我没……”

“好了,你就不要狡辩了,以前我都从来没掉过东西,刚刚和你同桌就掉了。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呢?让我搜一下你的桌子可以吗?”

我就好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搜我的桌子。抽屉、书包,还有我身上,她都仔仔细细找了个遍。找完一遍以后,她又“咦”了一声,又更仔细地找第二遍。我觉得她搜的好像不是外在的什么东西,她搜的是我的心,是我的大脑。我的大脑里的什么东西好像被玩弄着,看着她那不信任的样子,要被玩坏掉了。

我是多么的倾心于她啊,我以为她好歹能感觉到的。我以为她会对我说:“其实那一天我看到你买那本书了,原来你也是那本书的粉丝啊。”就算她没注意到,我们也应该可以像普通的同桌那样,开启一个月的学习与生活之旅。

我们无冤无仇啊,我们以前根本没有交集。

可是她上来就怀疑我。

就好像我把“我是疯子”写在脸上一样,一开始就觉得我一定是小偷。

就算发现东西没在我身上,她也还不信,还要搜。

搜好几遍都搜不到,她大概还会说:“你一定是把东西藏起来了,你真狡猾。”现实中她没有说。不,我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她嘴上没说,心里也会这么说的。

最后她还是没在我身上搜到什么手链,然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告老师的,放学的时候,老师也把我叫去了,问我有没有偷手链。

“我就那么像小偷吗?”我说。

“不是你像不像的问题,而是你离悠悠果同学最近啊。如果不是你,那么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靠近悠悠果同学的桌子呢?”

什么叫“如果”啊,明明就不是我啊。

身为老师,难道不明白怎么说话才能让学生安心吗?

真差劲。

我真差劲。

没错,她们一定都没错,是我啊,就是我,是我生在一个精神病的家庭,我有遗传的精神病,我的体内流着精神病的血。我的精神病一定人人都一眼可以看出来,但我自己看不出来。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呢?因为我就是精神病啊,多么的合情合理!

悠悠果同学是优秀的,老师也没有错,是我,都是我……

我感觉脑子里的什么东西真的坏掉了。

我好不起来了,我觉得我的日子就好像在梦游。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回家的路上,可是我一转眼,就是第二天的早晨,我独自坐在一个街边的凳子上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

有人跟我说,他晚上和我说过三次话,很担心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

后来,我就发烧了。

妈妈很疼我,但是,她那是以为我是爸爸。她一边拼命说着对不起,一边用勺子喂我喝水。她嘴里叫着的全是我爸爸的名字,她说:“太好了,你终究是回来了,我再也不偷男人了,再也不……”

妈,你没有偷男人,你对我爸多么忠诚啊。

爸,你毅然地出走,没有多给我们任何伤害,你也是好爸爸。

妈妈是好妈妈,爸爸是好爸爸,那我的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一定是因为我。对,一定是因为我。

我罪小星……生来就是一颗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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