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莱德见少年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赶忙出来打圆场。
少年摇了摇头，表情却突然放松下来：“原来不是西海公司的啊，那你们是……”
“唉？”莱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向布莱特，发现布莱特依旧抿紧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你们要找卡特丽娜大人？”少年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像人偶般地自说自话起来，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很亲和，但结合他半透明的身躯，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布莱特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莱特有些毛骨悚然，之前他们掉下来的时候这个少年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情况。
“是黑魔素凝聚成的意识体，”布莱特轻轻地说道，“那个法阵应该有储存记忆的功能，刚刚我们通过那个法阵的时候，把它储存的记忆放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记忆？可是他还能和我们对话啊。”
“估计只是巧合吧，”布莱特说道，他本来也以为是可以对话的意识体，“刚好我们下来的那段经历和这个意识体储存的那段记忆有什么地方重合了，而现在嘛……”他抬头看着仿佛在和什么人交流的少年，估计现在才是这段记忆真正展现的时候。
少年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喃喃地念着：“衔尾蛇……”
“衔尾蛇？”莱德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神和布莱特对上，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困惑。
“我没听过这个组织，”少年笑着摇头，但说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要送客了。”
“慢着。”一个冷清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布莱特和莱德抬头望去。
“卡特丽娜大人，您怎么出来了。”看见卡特丽娜，少年脸上本就灿烂的笑容肆意地扩大，他迎了上去，伸手扶住了出来的少女。
那少女披着一件黑色的法袍，金黄的卷发凌乱地散开，红色眼瞳中满是冷漠——正是卡特丽娜。
布莱特蹙眉，看着出来的卡特丽娜陷入沉思。
那少女约摸十七岁左右，比自己现在带着的卡特丽娜要稍微大一点。
“等一下，这是丽兹小姐吧！怎么回事？”莱德明显发现了女人的容貌有些眼熟，他把目光投向布莱特，希望他能够给自己答案。
“还看不出来吗，队长？”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莱德回头一看，恩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吃力地把自己支起来，“那个叫丽兹的女孩子，就是三个月前被围剿的天灾魔女卡特丽娜吧？”
他脸色苍白，眼底的不善却掩盖不住：“布莱特，我们相信你，你却好像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呢。”
“那诺拉岂不是……”像是想到了什么，莱德的表情变得慌张起来。
“……”布莱特叹了口气，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抱歉，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但是我没有害你们的心思，而且诺拉小姐现在也没有危险。”
“我们拿什么相信你？”恩佐眉毛微扬，语气没有软下去。
“至少现在，你们除了和我一起出去，没有别的法子。”
恩佐沉默了，确实，比起和一个牧师逃离侵蚀区域，他和莱德两个普通术士，靠着仅剩的那个防护工具，确实撑不了多久。
“诺拉小姐那里有神殿的通讯器，不会有问题。”布莱特对着莱德说道，他眼底安抚的神情让莱德勉强放心下来。
“姑且……信你一次。”恩佐咬牙，在莱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三人看向还在进行的记忆，他们三人的谈话并没有影响到记忆的继续，卡特丽娜已经不知道说到哪里了，她的神色依旧冷漠，而且时不时射出些讽刺来。
“说到底，我根本不了解你们，”她的语气相当地尖酸刻薄，“想请我加入，为什么不找你们主子来？”
不过说起来，十七岁的卡特丽娜做过什么具体事情吗？布莱特摸了摸下巴，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发现无果。
十七岁的卡特丽娜已经在被通缉的逃亡过程中了，但是一直没有踪影，他本以为那个时候的卡特丽娜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情况下了，而现在的卡特丽娜，除了神情倨傲一点，语气阴阳怪气一点，好像也没有精神不正常的表现。
难道说……布莱特看向法阵所在的那个房间，那个就是卡特丽娜第一份记忆里面说的“能够释放黑魔素的黑魔法阵”？
“哦？”卡特丽娜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突然笑了起来，“有趣，你们想侵蚀整片大陆？”
关键信息让布莱特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卡特丽娜的意识体上面。
“让我猜猜，你们的目的肯定不止这点……而且你们来找我……难道说你们想——”后面半句话却是没有清楚地被播放出来，卡特丽娜是张着嘴的，但这整句话却被杂音切断了一半。
“……，如果用我……宿体的话……”
宿体？什么宿体？布莱特使劲想要听清卡特丽娜的意识体说的话，但这种情况就像她最开始的那份记忆一样，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从而没法听清全部信息。
“我接受，”她脸上的笑容突然绽开，伸出手来像是在和那个人握手，“合作愉快。”
现在已经可以明白，卡特丽娜在和一个叫衔尾蛇的组织一起合作了……布莱特抬眼，看了看卡特丽娜身后的那个少年。
那西海公司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卡特丽娜和那个记忆里看不到的人说了些什么，她转身靠在少年的耳边。
“交给你一个任务，保护好……法阵。”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站得离她很近的布莱特却听见了。
他离得很近，以至他可以看见卡特丽娜眼底划过的一丝疲倦和不忍。
这个时候的卡特丽娜，看来还在侵蚀的初期阶段。
“……在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她又加了几句，“不要拿生命……”
她的语音还是七零八落的，但是布莱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把自己的法阵交给了那个少年，并且要少年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这些诡异的线索串联起来，卡特丽娜布置下的法阵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黑魔法阵。
布莱特回想起来他对那个法阵最初的试探，里面并没有很浓的黑魔素，如果这个法阵真的是如卡特丽娜第一份记忆所说，是一个释放黑魔素的侵蚀法阵，没理由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少年点了点头：“您还会回来吗？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悲伤。
卡特丽娜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的意识体开始裂解。
看来这段记忆是结束了，布莱特看着空气中被分解成白魔素的意识体，转向了莱德和恩佐。两人一直没有开口打断布莱特对这段记忆的思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布莱特。
“看完了，这和我们怎么出去有什么联系吗？”恩佐开口问道，他脸上气色还是很差，只是靠着莱德勉强站在那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原生堕兽……就是我们一开始遇到的那个生物，就是这个少年。”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布莱特的目光投向那间有法阵的房间，然后点了点头。
“他应该是在看守卡特丽娜的法阵的过程中，受到黑魔素侵蚀，然后逐渐变化成为堕兽的。”
“可是普通术士是不会变成原生堕兽的。”莱德接话道。
“所以，要么和那个法阵有关，要么和那个叫做‘衔尾蛇’的组织有关。”布莱特说着，走向了那个房间。
“当务之急是怎么出去，关于那个小术士如何变成原生堕兽，我不感兴趣。”恩佐笑了一声，但还是靠着莱德缓慢地跟上布莱特。
“你们那边有能联系诺拉的通讯器吗？”布莱特突然问道。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坏，”莱德摸了摸口袋，“啊，没坏。”
“你现在联系一下诺拉，问问她卡特丽娜的情况。”
莱德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恩佐更自然地靠着自己，然后快速地拨了两个按钮。
“哥？”诺拉模糊却又着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你们去好久了，没事吧？”
“遇到点麻烦，卡……丽兹怎么样了？”
“为什么要问丽兹小姐……”她的声音渐远，像是在回头张望的样子，“她还没有醒，但是我看她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样子。”
莱德看着布莱特，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
“你们那里有什么别的情况吗？”布莱特插话道。
“别的情况，没有啊。”
“那行，现在你带着丽兹，尽量往外圈走，防护工具和隐蔽工具都带上，越外面越好。”布莱特冷静地说道。
“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诺拉还是应了下来，她随后又接了一句，“你们没问题吧？”
“没事。”为了防止妹妹担心，莱德还是撒了一个小慌。
通讯器挂掉之后，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造成那个原生堕兽产生的根因，就在那个房间里，找到它也许就有解决方法，”布莱特推开了那间房间的门，“卡特丽娜在诺拉那边的话，那个原生堕兽……也就是她过去的学生，一定会感知到卡特丽娜的魔素气息，然后去找她的，我们得尽快。”
“你又坑了我们一次。”恩佐默默地接了一句。
“……”布莱特别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至少最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活着出去。”
“其实没关系的，布莱特先生，”莱德摇了摇头，“就算你不在，我们也会直接进来，毕竟这样一片区域，肯定也会对周边村落造成影响的。”
“有万分之一净化堕兽的机会，我们都不会放过的。”他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有无限的光在里面。
布莱特难得多看了莱德几眼。
“抱歉，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们的。”布莱特很认真地说。
……
而此时挂掉通讯器的诺拉开始收拾东西，她看了看紧蹙眉头翻身的卡特丽娜，稍微探了探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她自言自语道。
“总之，先和丽兹小姐转移走。”她装好包，用脚蹭了蹭地上的隐蔽法阵，“怎么感觉这个地黑了许多……”她皱眉，顺着黑色的土地，目光蔓延向远处的那个S级区域入口。
“唉？”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破旧法袍的少年，他瘦削的身体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得把他叫过来，这个小术士一个人在那里很危险。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应该马上跑。”诺拉开口想要说话，一个声音从树上传出，打断了她的举动。
诺拉抬头，看到了一个红发的少年懒懒地靠在树上，手里挂着一个水壶，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
“你是谁？”诺拉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进入警惕状态。
“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红发少年低沉地笑了几声，用手指指了指远处那个正在张望的另一个少年。
“快跑吧，等它找到你们，就完蛋啰。”
“我凭什么相信你？”诺拉看着远处那个少年，又打量了一下树上的少年，一时半会，她没有办法分辨二人哪个更可信一点。
红发少年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信我又没事，但你起码得信你的同伴吧？”
刚刚通讯的内容，被他听到了啊。
“那你呢？”诺拉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不露出过于戒备的神色，“你要留在这里吗？”
“我？”少年听着诺拉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不用在意我，你再不走等会就来不及了。”
诺拉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突然加深的土地颜色打断了她的行为。
她匆匆看了一眼少年，只能转身继续处理她的事情。
搁在木箱子上的备用测量指针正在疯狂地转动着，而卡特丽娜也不安稳地翻身着，她额头上渗出大片的冷汗，眉头紧皱，像是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诺拉把最后一件魔法工具装进包里，给卡特丽娜擦了擦汗，轻轻地把她背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也太轻了吧，她感觉卡特丽娜在她背上就好像一张薄薄的纸，风一吹就会跑。
布莱特先生真的有好好让她吃饭吗？诺拉一边想着，一边抬头望去。
红发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刚刚那么长的对话，应该也不是错觉，而且他都听到了自己的通话过程，就感觉好像他一直在监视他们一样。
诺拉摇了摇头，把那些暂时不重要的信息甩出脑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转移，至于那家伙，等哥哥他们回来再说吧。
卡特丽娜在她背上无力地喘息着，诺拉略微放慢了脚步，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向她逼近的黑色土地，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没事的，诺拉，”她对自己说，“哥哥他们一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还要一起回去呢。”
此时翻找书柜的莱德打了一个喷嚏。
“我猜诺拉在念你了。”恩佐半开玩笑地说道。
“所以得快点回去，你们那边找到什么了吗？”莱德擦了擦鼻子，把书架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纸堆都推到一边。
“找到一些恶心的东西，”恩佐有些嫌弃地看着罐子里泡着的壁虎酒，“布莱特呢？”
布莱特翻东西的速度很快，他拨开柜子上的灰，快速地过了一遍。
“没有重要的东西。”他有点失望，但没有在语气中流露出来。
“我说，”恩佐敲了敲装着壁虎酒的玻璃瓶，“那个法阵不能用了吗？”
“我刚刚试过了，启动不了。”布莱特驱散着空气中的灰尘，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现在比较好奇，为什么我们会进到这里来？”恩佐沉思了片刻，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恩佐提出的问题相当关键，布莱特和莱德同时把目光投向他。
“这个区域在我们之前也有其他术士进行勘测，如果他们都没能活着回去，他们的尸骨肯定也是被那个原生堕兽消化掉了吧？”
“是那个黑池子吗？”莱德想起什么，他拍了拍胸口，“刚刚我带着恩佐下去的时候，就感觉那个池子有点烫，但是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我看恩佐也没事的样子。”
“布莱特怎么看？”
对上恩佐探究的目光，布莱特点头道：“那池子里面的黑魔素占比确实很高，你们没事应该是我的庇护魔法的作用，至于我自己……”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指尖有细碎的水元素渗透而出：“我比较擅长水元素魔法，所以避开那些黑水是没问题的。”
“你不是牧师吗……”恩佐对布莱特的擅长魔法感到困惑，一般牧师都是精修光元素魔法的，一来他们的信仰不允许他们使用别的元素魔法，二来光元素魔法是一种极其消耗白魔素魔法，所以牧师通常只会使用光元素魔法。
“没人规定牧师只能用光魔法啊，”布莱特别开眼睛，转移了话题，“那个黑池子应该就是原生堕兽的‘消化液’吧，我认为这是那个少年在被侵蚀成为原生堕兽之后，为了保护那个法阵所采取的行动。”
“也就是说，为了遵守和天灾魔女的约定，他一直在保护那个法阵……”恩佐思考片刻，“换句话说，为了保护那个法阵，他把法阵化成了自己体内的一部分。”
“你们看！”一直在寻找线索的莱德突然出声，他扬了扬手中一本厚厚的手写笔记，那笔记上赫然画着一个法阵，法阵的纹路正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
“上面写了什么？”布莱特问道。
“没有讲法阵的效果，就是写了一些注意事项，”莱德翻了翻笔记，开始念道，“切忌不要破坏法阵的完整性，否则法阵的防侵蚀作用就会大打折扣……”念到这里，莱德停顿住了，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布莱特和恩佐。
布莱特点了点头 意示他继续念下去。
“危急关头可以开启法阵的传送功能，消耗白魔素，可以连接到荆棘幽谷，一天只能使用两次。
一定要及时为法阵输入白魔素，保持法阵的防护作用。
等你能力上来之后可以适当扩充法阵的白魔素储存上限。
我在法阵中加了储存记忆的魔法术式，里面有我给你留的一些操作影像，记得看完之后及时销毁。
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待过，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学生。”
莱德翻了翻背面，又发现了一行小字。
“卡特丽娜·特瑞斯，净化法阵，光历816年。”
“光历？”莱德不明所以。
“光历是勒克里亚斯的纪年方式，今年是光历826年，也就是说这个笔记是十年前卡特丽娜留下来的。”布莱特解释道。
“疑点太多了，”恩佐摇摇头，“一时半会没法全部提取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关键信息了。”
“嗯，那个法阵的传送功能应该已经被我们用完了，但是法阵所在的黑水池肯定就是笔记里写的‘荆棘幽谷’了。”
“可是知道了也没用，今天的传送使用次数已经用完了。”莱德有些失望，他把笔记往前翻了翻，发现都是一些术士基础知识。
“队长，我说你啊，虽然你是战斗术士，但是也要选修技术法术技能的吧，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啊？”恩佐有些无语，他扯着莱德的爪子翻回那一页，指着那句“消耗白魔素”说道，“看到这个了吗？”
“这个……”莱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布莱特撩起袖子，走向那个法阵，“布莱特先生？”
“时间紧迫，你们等会把那个笔记给我，”布莱特站在法阵中央，把法阵插在阵眼处，“你们那里应该还有一个防护工具把，开好，我的庇护魔法可能没法撑到我们出去。”末了，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把我从防护对象里面踢出去。”他担心等会自己又出什么失误连累到莱德他们。
恩佐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拽着一脸发懵的莱德站在法阵范围内。
“到底怎么回事啊？”莱德眨了眨眼睛，看着调试防护工具的恩佐。
“既然传送功能需要白魔素的话，提高它能储存的白魔素上限就可以增加传送次数了，”恩佐一边调整参数一边回应莱德，“我敢肯定你没有好好听克里斯老爷子的选修课。”
莱德心虚地别开眼睛。
“走了！”布莱特用法杖划了几下，一阵白光包裹了他们。
应该要回到那个黑池子里去了，莱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在黑池底部法阵的中心，法阵隐隐约约发着白光。
莱德下意识想要屏住呼吸，却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感受到水压，他注意到池水在他们身边劈裂开来，居然为他们铺了一条旱路。
“干脆一口气……”身边传来布莱特的声音，随后以他们为中心，周身的黑色池水形成了一道道水柱，直接冲向肉壁墙组成的上方。
这家伙还有这么多白魔素的吗？！恩佐被布莱特乱来的行为吓了一跳，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和莱德就又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给惊愕住了。
那一道道水柱冲破了暗红色的肉壁，那肉壁看上去结实厚重，却被水柱轻轻松松地射穿开来，恶心的粘稠肉块滴落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这层肉壁上面居然就是暗红色的天空。
“刚刚掉下来那么久，我还以为我们在地下很深处……”恩佐喃喃说道。
“先上去。”布莱特挥了挥法杖，操纵水流运托着他们向上升去。
穿过发着腥臭的肉壁层，重见天空时，恩佐和莱德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虽然是原生堕兽，但是根据卡特丽娜的笔记可以推测他变成原生堕兽的时间不超过五年，”布莱特蹭掉衣服上的血肉组织，解释道，“虽然我没有见过这种把领地化作身体一部分的类型，但是五年以下的原生堕兽本体组织坚硬度和普通堕兽其实没有区别。”
“等一下等一下，”莱德摆摆手，“布莱特先生，听你的意思，你砍过不少原生堕兽？”
这个砍字用的就很微妙了。
布莱特轻咳一声，没有接他的话。
“我们接下来只要找到那个原生堕兽的心脏，然后就可以消灭它了。”
“为什么听你说的这么简单……”莱德小声说道，倒是一边的恩佐苦笑了一声。
说不定布莱特本来的打算就是消灭那个原生堕兽，只是顺便带了他们两个一路，虽然他一直在道歉他没有顾及队友的情况，但实际上，拖后腿的应该是自己和莱德才对。
“那心脏会在哪里呢？”莱德摸了摸下巴，把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是他们原来的营地方向。
“应该就在它自己身上，”布莱特略一沉吟，“那个一开始纠缠我们的东西，应该就是原生堕兽的本体，心脏就在那里。”
“可是原生堕兽怎么会把心脏放在那么外露的地方？”莱德困惑道，“那如果那个时候，我的刀刺中了那家伙，一切不就结束了？”
“你自己都说是原生堕兽了，你的刀哪里刺得中？”恩佐对着莱德的背来了一下，他的脸色还没缓回来，依旧有些发白。
“布莱特先生不是说五年以下的原生堕兽手感和普通堕兽差不多吗？我的附魔猎刀连普通堕兽都切得开哎。”
手感……恩佐为莱德的奇妙用词感到无语，但还是把目光投向布莱特，他也正好奇这一点。
“刚刚我就在想，为什么那家伙的本体要冒着被消灭的风险亲自来迎接我们。”
布莱特的话让恩佐陷入沉思：“对噢，如果这片区域都是它的一部分的话，从我们踏进这个地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可以把我们吞进去了。”
等一下……那家伙……
恩佐倏然间想到什么，吐出一个名字来。
“卡特丽娜？”
布莱特点了点头。
“所以，是那个少年化身的原生堕兽闻到了丽兹小姐……也就是卡特丽娜的魔素味道，以为她在我们中间，所以才亲自出现的……吗？”莱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之又困惑地歪头道，“可是现在我们也已经出来了，为什么它没有出现呢？”
“只有一个原因了，”布莱特看着提在恩佐手里微微摇动的提灯状防护工具，“它已经知道卡特丽娜在哪里了，我们要快点赶回去。”
电光火石之间，莱德的脸色变了，他和恩佐对视一眼。
“诺拉还在那里。”
半透明的少年迈着轻盈的脚步前进着，他每走出一步，他脚下的土地就变黑几分。
深红色的天空还在向外蔓延。
少年哼着轻快的曲子，像是要去见自己最重要，最喜欢的人一样。
悠长轻快的小曲戛然而止，少年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