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我会给你安排前往白羊城郊的车队，你先好好休息，当父亲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成了！
里昂暗自窃喜，在基尔伯爵热切的招待结束后，那位叫做杰罗的老执事一路驾着马车把他送回了家。正当他走进大门的时候，里昂突然想到了什么捂住脑袋。
这位女伯爵，没有孩子！
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孩子，也不是因为没有人配得上她，更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男人。
而是因为她，不孕！
冷汗顺着里昂得脸上流了下来。
“爸爸回来啦，爸爸洗过澡了吗，你出了好多汗诶。”
如果他【煽动】的时限结束，回过神来的女伯爵会不会觉得里昂在嘲弄她？
他刻意修饰和放大了他和艾希和睦的感情，就好比在女伯爵的伤口上撒盐。
回想起白天里昂自信的模样，他现在只想找个魔像一头创死。
......
天色渐暗。明亮的月光下，基尔有些忧愁地看着窗台外的景色。
她并非淡泊了情感的人，只是她不能去面对她的爱人。
“真羡慕里昂先生啊。”
他有那样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可爱的女孩。
一阵风吹过，基尔裹了裹脖子上的狐裘。
天还是那么冷，春天还没那么早来临，这冷风吹得她寒毛一颤，思想也敏锐了不少。
【煽动】结束了。
“里昂到最后怎么条件还是没变过，这样我是要欠人情的啊。”
从白羊城给她进口花卉，只是从她手里买点烟草，这种买卖实在是不对等。
怪异，实在是怪异。
“杰罗。”
她招呼着老执事，让他进来。
“主人，您请吩咐。”
“去帮我打探一下那个叫做里昂的商人，他家庭背景，都要弄清楚。”
杰罗前脚刚走，后脚一位神秘的客人从阴影里显露身影。
“基尔姐姐！”
少年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他迈着轻盈的步伐，白色的西装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高了不少。
如果里昂在这里，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少年的身份。
伊斯今天并不是誊抄卷轴赚钱，而是要执行圣教廷传达给他的任务。
圣子伊斯来到公国的第二件事情，联系上圣教廷在公国里唯一的线人。
【女伯爵基尔·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斯接触到圣教廷指派给她的线人后，一定不能提及提供女伯爵信息者的名字。
这让伊斯很苦恼，幸好借助着她携带着的教典，才和基尔对上了身份。
伊斯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女伯爵的床上，朝她走来。
“基尔姐姐，花卉施肥的卷轴我誊抄好了......”
姐姐这个称呼，是女伯爵让伊斯这么喊的。
“你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一点分寸感也没有？”
基尔抬起头，带着责怪和宠溺看着他。
“唔！”伊斯脸红到了耳根上，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拜访一位未婚成年女性的家，身为男孩把东西放在女性的床上，实在是有些失礼。
“要不是我，你已经被别的老女人吃干抹净了。”
基尔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也坏心眼地调笑起了伊斯。
“基尔姐姐才不是老女人，基尔姐姐很年轻的！”
的确，基尔很注重自己的仪态和日常保养，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快要四十多岁的女人。
“你这小子夸起人来面不红心不跳的，是不是圣教廷的人都会点油嘴滑舌。”
伊斯挠了挠脑袋，有些腼腆地吐了吐舌头。
他再怎么伪装，内心的潜意识里还是货真价实的少女。
“我听说你在公国租的房子，要是不方便可以搬到我这儿来住，我这个府上怕是能热闹些。”
伊斯吓了一跳，住在这里太招摇了，会影响他悄悄地完成传教工作。更何况，他很容易被眼光毒辣的女伯爵看出自己是女儿身。
虽然他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是圣子有其他来应付客套的方法。
在和里昂相处了几天之后，伊斯学会了一个新本领。
转移话题。
“基尔姐姐怎么想到要找我了呢？”
伊斯宛如嬉闹般和女伯爵寒暄道。
女伯爵突然伸出她细长的手指掠过他额前的秀发，眼神分毫不差地对上了圣子的视线。
“你很缺钱吗，圣子？”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伊斯愣住了。
“姐姐怎么知道的。”
“你来得太晚了。还有，等杰罗送你回去之后，洗洗脸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伊斯抬起手掌抚摸着脸颊，小嘴微张，欲言又止。
他这才想起，白天一直在不间断的工作，而当他到伯爵府时夜已经很深了。
“你如果和女孩子谈恋爱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去魔法学院誊抄卷轴的时间也太久了。而且，你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我不会看错的。”
伊斯又被呛了一下。
“不会谈恋爱的啦。只是，我确实需要钱。”
圣子收养着的奴隶女孩，都是他自己的责任，他当然松懈不下来。
“这就对了。”女伯爵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到最大。一轮皎洁的蓝色新月将幽森的光芒照进府邸，也让她的容貌变得更加洁白。
她抬起手，此刻她的气场才正是一位尊贵的贵族。
【勃兰登明天有一班送往白羊城的烟草商队。我要你担任商队的护卫队长。】
“这批货物总计十万比鲁，如果贩卖得当价值能再翻三倍。我允许你安全返回之后拿到十分之一的抽成，这也是对你的历练。”
女伯爵的双眸如深不见底的勃兰登湖，带着摄人心魄的魄力。
“要，多久呢。”
如果是以往的伊斯，肯定一口答应下来。这么多的经费足够她着手搭建起一个慈善医馆。
可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却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周肯定是能回来的，但是你的雇主会在白羊城停留多久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要做好一个月远行的准备。”
一个月！
他每天不间断地誊写卷轴，一个月也只能得到两千比鲁。
而且公国远郊还有很多危机四伏的魔物，盗匪。能够有效地锻炼他的本领。
伊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明天就要出发吗？”
明知道答案了，可他还是要反复地询问。
“嗯。我让杰罗送你回去休息吧。”
女伯爵打了个响指，但空荡的府邸无人回应。
她这才想起老执事被她安排去调查那位里昂先生了。
“不必了，谢谢伯爵大人的赏识，明天清晨我会提前等候的。”
伊斯顾不得去看基尔的脸色，就匆匆忙忙出了门，他一路奔跑，朝着外城区偏僻的小路奔跑。
窗台上，基尔看着伊斯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伊斯顶着月色，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她第二次和里昂见面的地方。
大门虚掩着，但屋子里的煤油灯已经用尽了燃料。
伊斯回到了阁楼，再次把灯火点燃，轻轻锁上了门。
“里昂先生，不用给我留饭了。”他想起白天说过的话。
伊斯走到厨房里，刚准备找些东西充饥，却看到案台上还有一些没有被清洁的餐具。
“里昂先生真是粗心呢。”
他并没有觉得里昂懒惰，而是觉得他今天外出一定累坏了。
可等他确认了那些餐具的内容时，又一次地愣神了。
锅里放着一半还有一些余温的扁核桃奶，另一个被紧紧盖住的篮子里放着一些蓬松的小麦面包。
他明知自己不会回来，可为什么还要给我做饭呢。
这样，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不告而别啊。
“都说了。我不回来啦。”
他吃完了晚餐，又轻柔地洗净了房间，伊斯这才鼓起勇气走上了不属于他租借范围的二层。
他想去确认一下里昂先生还有没有睡着。
二层的房门紧闭着，伊斯原地聆听了一会儿。
他果然，睡着了吧。
幻想中的见面没有出现，她也没有勇气去叫醒熟睡的里昂。
伊斯走到楼下，看着熟睡的艾希。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白皙的脸蛋。
“也不知道等你找到妈妈之后，有没有机会喊我一声哥哥呢。”
“或者，姐姐也行。”
......
他熄灭了煤油灯，在客厅的沙发旁留下了一卷魔法卷轴。
又在厨房的案台上，压在砧板下一张带着娟秀字迹的纸条。
“里昂先生，春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