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就属于前者,而我大约属于后者,所以,即使我明白了凯瑟琳的所作所为,我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把我在同学中的印象变成那样。
对我来说,走到哪里都被叫大哥,简直是尴尬又不可理喻。显然,凯瑟琳是知道我的性格,所以她才故意报复我。她使用我的身体有一个星期,一切都是在这一个星期之中转变的。
然而明星效应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我自己掌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以后,没多久,大家就忘记了那个叫石猛的人曾经多么的耀眼。而在人们的注意力渐渐被稀释掉的这段时间里,我躲在了别人的身体中,这也是我的回忆中的最后一件大事。
我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我很快意识到,这个能力绝对不能随便暴露。虽然我知道这个能力对我是亏的,但是别人怎么相信呢?他们又没有换身之后的记忆,那么他们就会害怕,他们会以为我可以拿他们的身体为非作歹。
这样一来,我就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因为我的能力几乎没有办法反制,所以我也不可能进入作战小组。
我大概只可能被消灭吧。
尽管校方一而再再而三表达自己的善意,但是在真正的强大面前,再大的善意可能也敌不过恐惧。恐惧可以让弱者主动挥起屠刀,让羊变成狼。
是的,我必须死守我能力的秘密,我最好的归宿就是两年之后被当做没有能力的人请出超能力学院。
凯瑟琳只是出于好玩才对我做实验的,她应该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再说,要对付她,我自认没那个实力,所以我只能战战兢兢地与她继续相处。
校园的与日常不同的日常仍在继续。
我继续上着刺激超能力的课,这节课的内容是热水浴,把人泡在大锅之中,然后把锅逐渐加热,以热量刺激人体。自然,如果实在撑不住我们可以随时退出。我忽然想到凯瑟琳变成我,她就也要感受超能力刺激课的折磨,但她挺下来了,为了报复我,她连这种痛苦都可以忍受。
多么可怕啊。
然而我忽然有些不适应了。
我已经知道我有超能力了,那我凭什么还要忍受这些折磨呢?
我忽然想起了叶子君和西门无海。他们为了自己的理由,可以明明觉醒了超能力,还忍受非人的刺激。我原来无感,现在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觉悟。
我是第一个从热水浴中跳出来的,身上裹着浴巾。其他人都憋着一口气希望可以真的觉醒出超能力,他们在拼命咬牙坚持着。我注意到,甚至没有一个人看我这边。
我忽然觉得很羞愧。在山上看书时,我也读不进一个字去。我是一个超能力者,在这个超能力者组成的学校里,我并非异类,可是我却像个异类一样,被区别对待,被不停地像做实验一般地刺激超能力。我为什么不赌一把,干脆就把自己的能力说出来呢?
我就是怕,我害怕被知道这个能力以后会被怎样对待。
我注意到,学校里的超能力都是很正经的,十分有攻击性的也只是杀伤力强,而没有会引起混乱的存在,比如精神控制什么的,这是否是因为,这样的超能力者会被校方直接控制起来,甚至消灭呢?
说到底,学校里不少人在传播的校方用心不良的声音影响到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想法又变了。
我忽然发现,有关我的能力,全都是凯瑟琳的一面之词。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依然是她的一个玩笑呢?其实我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这样的怀疑反而拯救了我,使我不再像一个自傲的小公主那样怨天尤人。我开始了我自己的计划。
说到底,要验证我的能力,就是需要我在换身以后给我自己写一张纸条。我在寝室里提笔就写了起来。
「亲爱的我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难以置信……」
对自己用“亲爱的”太肉麻了吧!我赶紧把“亲爱的”划去,然后我又遇到了难题。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换身以后的我相信我呢?
任何表达都是空的,必须要有证据才行。
证据。
所以凯瑟琳会在纸上写那个什么“妹汁”,这应该是她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那我又应该写个什么呢?
「你的初吻是在十岁那年得到的,那个女孩子叫做杨如月。」
这是只有我和杨如月知道的秘密。那个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手拉着手在公园的树林里玩,就迷了路。她对我说,她很害怕,希望我可以安慰她,紧接着,她的双唇就吻了上来。
那时,我感觉到了有体温的事物接触我身体的异样的感觉,还有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我想她应该真的很害怕,就把她搂得很紧。
那一夜之后,她就搬走了,我事先根本不知道。
小时候身边的女孩子真的是十分有个性又大胆,长大了之后就遇不到了,不知道是女孩子不同年龄性格不同,还是只是我小时候刚好遇到了几朵奇葩罢了。
算了,不去想这个了。
「知道这一点以后,你应该能够相信我就是你了吧。我在做我自己能力的实验,我的超能力是……」
写好了给我自己的信件以后,下一步就是去寻找女装。呃……这似乎有点困难,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是男生和女生可以胡来的时候了,之前进入女寝纯属意外,这一次再随便进入女寝的话……
等等。
我记得,当我戴上假发之后,出入女寝没有人发现破绽。
可是假发在魏蔚然那里。
啊……
对于魏蔚然来说,她完全不知道我来了女寝这回事,换身的记忆她全都没有,她只记得自己把我背到了医务室,给我披上了她的衣服,再之后就出现在厕所里洗澡了,如果我去找她帮忙,我就得把我能力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她。
绝对不行。
我的能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就只有想别的办法去偷了……
偷?
是啊,只有这一个办法。
偷!
没办法了,一件衣服而已……
实际上我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当我在女寝附近徘徊良久,打算返程时,天空中忽然飘来一块布料,一下子贴在我的脸上。
我把它拿下来,那是一件女生的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