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之前拉起会议时一样,眼前短暂的黑了一下之后,还活着的所有人都出现在圆桌边依次落座。

这一轮黑大帅最先发言,是他用名侦探企鹅的尸体拉起了会议。

但名侦探企鹅是鹈鹕被警长杀死,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事实,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应该挨个儿对身份,大家一起盘逻辑,把剩下的鸭子和中立阵营盘个大概,再拉起会议。

所有人都不理解黑大帅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苏语雯清楚他的身份,更是想不明白,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黑大帅看着苏语雯这边。

他承认,刚才冲向苏语雯的时候,他确实是起了杀心的。

这个小贱人,用花言巧语骗死他的队友,将他逼入如此绝境,不将她手刃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可是,就在他走到苏语雯身边时,他那向来不太灵光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

与其就这么杀死小贱人,自己再被警长杀死,将胜利送给好人阵营,倒不如利用小贱人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他开始发言。

“我自爆身份,我是中立阵营。至于具体是哪个身份,你们自己猜。”

“开局我其实是一个人出生在雾洞,本想出去找到大部队,却没想到目睹了AE86杀死八号的现场。正要趁他技能冷却的时机拉警,7453却从盔甲里钻了出来。”

“被两只鸭子包围,正常来说我绝无生还可能,但我灵机一动,告诉他们我是中立阵营,可以帮他们冲票。”

“所以他们决定留我一命,会议上7453就按照她和AE86的计划,穿上了被AE86杀死的八号,也就是正义使者的衣服。”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清楚,AE86错把跳出来的鹈鹕当成警长,结果开枪带走了自己,而名侦探企鹅一番发言反倒让黑夜使者相信了7453。”

“说真的,AE86作为老手能骗到八号的身份我并不奇怪,但作为第一次参加游戏的新手就能面不改色的执行这么恶毒的计划,7453,我很佩服你。”

“反正我现在赢面也不大了,他们盘身份迟早能把我盘出来,那我会很乐意拉你下水,至少还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黑大帅坦然的摊开双手,朝着苏语雯的方向,在黑色剪影的掩盖下狞笑着。

“我已经把我的信息全部交出来了,好人们,结果如何看你们的选择。”

“我过了。”

大肠九转发言。

看动作,他好像是在拼命挠头。

“不是,这信息量太大,哥们的脑袋瓜有点接收不来…总之是黑大帅自爆中立身份,点7453为鸭子,对吧?”

“呃,秋水的加拿大鹅我是认的,然后黑夜的警长也已经坐实,神马我暂时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情况,先听秋水怎么说吧。”

“我也过了。”

随后望穿秋水开始发言。

“黑大帅的发言符合逻辑,我之前确实想不明白刺客怎么敢在第一轮就开枪。如果这是两只鸭子私下制定的计划,那就一切都说的通了。”

“至于神马…他跟我说他是工程师,我不敢轻信。但不管怎样,这一轮是可以全票把7453投出去的,她和黑大帅之间必有一鸭子,如果7453被投出去游戏还没结束,再让黑夜去把黑大帅杀死。”

“过。”

神马玩意发言。

“这个…我是真工程师…你们说要票7453,那我跟…跟票。”

“过。”

局面几乎已经定了下来。

苏语雯真的没想到,黑大帅会在绝境里来这么一招。

率先用鹈鹕的尸体拉起会议,利用自己拉警位的身份率先自爆中立阵营,同时把她做过的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再把她给踩成最后一只鸭子。

因为苏语雯是四号位,而黑大帅是五号位,按顺序她要最后才能发言。

所以她只能将希冀的眼神投向坐三号位的黑夜使者。

他曾经猜过她是呆呆鸟,只要他在发言里提出这个猜测,其他好人也会心存顾忌,让这轮会议和上轮一样跳过…

拜托了…她真的已经想通了。

与其在这种死亡游戏里踩着满地枯骨,背负着如山似海的罪恶感活下去,她宁愿就在这里被杀死。

不是每个人参与死亡游戏,都能像爽文主角那样大杀四方。

苏语雯承认,她从来都不坚强。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沉默,黑夜使者终于开始发言。

“黑大帅自爆身份…点名7453是鸭子。唔,他所描述的过程,也能给迄今为止发生的事情一个合理解释。”

“就如秋水所说,我主要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是刺客怎么敢在第一轮会议就开这一枪,以及在我眼中完全不像好人的黑大帅为何会发言去保当时在我这里已经坐实正义使者身份的7453。”

“那时他只需要顺着说7453和AE86对过身份,7453就会被投票出局,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鹈鹕当时还在场,另一只鸭子被投票出去,对于他这个没有刀,且需保证稳定减员的中立身份而言很不利。”

“如果他们三人是两鸭子一中立的结盟,这么一想就很合理了,所以在我的视角里黑大帅是鸽子无疑,则7453必然是剩下那只鸭子。”

“横竖都是好人占据优势,我觉得全票打飞7453没问题,过。”

黑夜使者发言完毕,也就轮到了苏语雯发言,但她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虽然…但是…为什么!?

黑夜使者明明是猜过她呆呆鸟身份的,为何此时对此只字不提?甚至所有人的发言里都没把她的身份往呆呆鸟那边猜。

她突兀的想起一个故事。

是芥川龙之介所著的,一个名为《蜘蛛丝》的短篇故事。

现在的她,就像是故事里于地狱中挣扎而出的犍陀多,眼见着那根救命的蜘蛛丝垂落在了眼前,却又如此遥不可及。

是为什么呢?

对于蜘蛛丝故事的解读有许多种,而她对于这个故事,只有最粗浅的理解。

犍陀多终究无法解脱,是因为即便得到希望,他也依然是个罪人。

所以,苏语雯的罪又是什么?

…是最初时想活下去的本能。

如果她一开始就认命,任由AE86杀死她,便用不着面对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可是说到底,一个人想要活下去真的有罪吗?真的需要理由吗?

“嘀嗒。”

宣告投票阶段开始的声音,恰似何人跌落深渊的绝望呼喊,又像是…

极微小的,蛛丝崩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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