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队长大概是牛鬼族中最为强壮的一只,和克洛特差不多高,单体也达到了A-级的可怕强度,使用的武器是光柄就有整个身体长的巨斧。

斧刃已经在无数次使用中变得光滑可鉴了。

虽然没有特别像样的装备,但那些肌肉是货真价实的连钢铁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东西。

只能说不愧是牛鬼族,身体素质甚至能够压大鬼族一头。

这样的对手和算上装备后综合实力才能达到A级的克洛特比起来,究竟谁强有些让人在意。

但由于相性的问题,真要打起来应该还是克洛特赢吧。

现在倒也没空做这种实验了。因为队长的号令,牛鬼族士兵们发出怒号,完全将这边当作前魔王的势力的话,不管怎么说都会被误解。

甚至进一步说些什么不对的话,就会引发彼此争斗了。

所以在这里不如把话说开了。

克洛特用巨大的鳞盾将所有人护在身后,以防有人突然攻击。

估计也是察觉到对付这些不速之客也不能掉以轻心,牛鬼族保持着距离,但也封死了所有退路。

为首的队长眼看着就要冲过来,维娜诺却独自从这层庇护中走了出来。

“魔王克鲁特已经死了哦。”

一上来就是爆炸性的发言。

“有什么证据吗?”

“别听她胡言乱语,魔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

“看她身边的猪头族,那毫无疑问是猪头魔王克鲁特的手下!”

“是啊,而且还是猪头将军的级别,军队肯定也就在附近,放他们回去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对克鲁特的恐惧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

据维娜诺的了解,早期的那些魔物对猪头魔王克鲁特的认知几乎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无法战胜。

不是说克鲁特的实力达到了那种地步,而是猪头族的大军依靠惨无人道的方式得到延续和再造,几乎是铸就了一支绝对不会倒下的钢铁般的军队。

将目视范围内一切可见的血肉作为食粮,见到过那一幕的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忘记其恐怖。

所以只言片语无法让牛鬼族相信。

在他们的认知内,那样的军队应该早就统治了整片森林,所以才会认为所有侵入者都是猪头魔王克鲁特的手下。

想要改变这样的扭曲认知,或许就只有从源头出发。

维娜诺示意克洛特放下武器。

虽然很冒险,但这是解除误会的必要步骤。

克洛特老实地照做了。

“想干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说克鲁特已经死了,证据呢?”

“证据就在这位克洛特身上。”

维娜诺让已经卸掉武器的克洛特上前。

果真惧怕着猪头族,就算表面看来没有威胁,牛鬼族还是忍不住退避。

“克鲁特麾下的猪头族存在嗜血食肉的特性,而且无法由自己的意志控制。你们大可以用这个考验他。”

“喂,去拿点肉来,带血的那种。”

对长立马就吩咐了下去。

看起来是新鲜的魔兽肉被抬了过来,也许是实在缺乏其他食材,牛鬼族也不得不将肉食加入食谱。

“这是今天早上巡逻的人刚刚打回来的,杀了没多久,还跟热乎。怎么样,很诱人吧?”

鲜血淋淋的兽肉在克洛特眼前来回晃悠,视线不自主地跟随着肉块的克洛特,看起来像要被催眠了一样。

“想吃的话没人会阻拦你,来吧,展露你的本性吧!丑恶的猪头!”

“我族对自身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有了深刻的反省,也为此承诺了终生的代价。如果对你们同样造成了伤害,我代表族人向你们道歉。”

克洛特不仅像没事人一样随意无视了诱惑,反而诚恳地道起歉来。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令牛鬼族们面面相觑。

“呵呵,看起来是意志力较强的个体,居然能抵抗血肉的气味。”

“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黑暗的饥荒时代,我等不会因为食物而伤害彼此。”

“别信他的鬼话!魔王想通过这种方式骗过我们!”

“在下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你们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在首领给出进一步的指示之前,我有权力先将你们所有人杀死。”

克洛特的讲述成了牛鬼族眼中的诡辩。

对魔王克鲁特的忌惮已经根深蒂固,如果不能展现已经今非昔比的现实,任何解释都是白费口舌。

虽然用克洛特来否定猪头族过去的习性没有起到作用。

诸如计划B这种设定,依靠究极能力「妄想之王」(赫莱尔)也很容易成为现实。

虽然过程会有些不太好看。

“这位先生果然没那么好骗呢。”

“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长矛突然伸到了维娜诺的面前,只差一点就要扎进皮肤里。

“别怪我事先没有叮嘱,如果轻易杀了我们中的任何人的话,保不齐你们整个族群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句带有莫须有的威胁的话语立刻就起了作用。

维娜诺微笑着轻轻将长矛挪开,摊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小动作。

然后,像只恶魔一样展示其真貌。

“正如你们所想,我们是魔王的部下。但侍奉对象并不是魔王克鲁特哦。”

“那还能是谁?森林里的魔王除了他没别人!”

“你又怎么肯定魔王只会来自鸠拉大森林呢?”

“难道是……众魔王!?”

反应速度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迟钝。毕竟是能从那种局面下做出正确判断幸存下来的种族。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能达成维娜诺的目的。

“不可能,魔王克鲁特统治了森林,不可能会允许其他魔王的势力进犯。更何况,你又怎么解释这只猪头族的事?”

“真是敏锐啊。但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牛鬼族气得青筋暴涨。

“我想说,你们居然已经悲哀到了这种地步。将族群限制在这块小地方,对外面已然发生的事件一概不知。”

“这是首领判断最保险的手段,只要不主动向外接触,魔王就发现不了这里。”

“天真。那我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呢?”

“……”

队长没有办法去回答这个问题。

牛鬼族所能做的就只是运用自己所知来解释问题。但那个认知却还停留在几年前。

遇到稍微超出认知的问题,就只能将其归结为心中最恐惧的那个对象所为。

“至少,这几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族人出去过。就算有也已经及时抓回来了。”

“所以才说悲哀啊。保全了族群一时的生存机会,却丧失了最长远的契机。”情报就是一切,这个道理放在魔物的世界同样适用。“实际上就在这几年里,魔王克鲁特死了。这句话刚刚已经说过了,但没有人信呢。”

“都说了,鬼话也要符合实际一点。猪头族不就是猪头魔王的象征么?”

“你说的没问题。猪头族确实是克鲁特的象征,他们都曾是克鲁特的子孙和臣民。但现在却是已经更换了主人的臣民。”

“更换了主人!?”

“魔王克鲁特真的已经死了吗……”

“不可能!那样不死不灭的军队怎么可能会被战胜!这一切都是猪头魔王克鲁特的诡计!”

“没、没错!队长!真别废话了!赶紧杀了这群人吧!”

“轻举妄动的话,这里会在半天之内被夷为平地,请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再行动哦。”

和牛鬼族交涉就像和一个异常固执的人讲道理。讲的什么他都很难听进去。

在这种时候,最直白的威胁总是能让其冷静下来的最好方法。

“虚张声势!”

“不……搞不好是真的……还记得昨天传回来的报告吗,在东北方向发现了疑似大范围的空地,那里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军队的驻扎区。”

“有乱石带在,军队没那么容易过来!”

“蠢货!乱石只能放缓军队行进的脚步而已!要是已经被围了起来,我们迟早得完蛋!”

“那、那怎么办!?”

“没办法,先听听这家伙怎么说吧。”

队长做完一番思想准备后再次面向维娜诺。

但是眼神已经显然发生了变化,由纯粹的敌意变成了戒备与不安。

尽管只是嘴皮子功夫,但只要利用对方心中的恐惧制造巨大的不安,这场谈判就算成功了。

“你的意思是,猪头族现在臣服于其他魔王?”

“这个理解总算正确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

“魔王克鲁特的存在触犯了其他魔王的利益,便在其成长起来之前就将其抹杀,并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个魔王已经统治了森林么……”

“对哦。那个魔王的强大远超克鲁特,而他现在正思考着如果牛鬼族拒绝谈判的请求的话,要怎么才能将牛鬼族的所有人都奴役起来呢。”

“你说什么…!?”

不是摧毁而是奴役。比起摧毁,奴役才是对一个族群而言最大的屈辱。

曾经的恐惧历历在目,但现在眼前的少女却告诉他们,比那还要大的恐怖正在对这边虎视眈眈。

透过少女的深邃双眼,仿佛能看到那种恐怖。深不见底。

即使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绝望的种子也已经悄悄种下,让人不得不去相信这种可能性。

比起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葬送所有人,队长发挥仅有的所有理智,得出了更应该抓住这种可能性去试一试的结论。

就算这个结论会遭到大多数族人的唾骂。

“首领不方便行动,谈话只能允许一个人参与。”

“队长!?”

“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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