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

这个词语从阿菲尼亚生下来开始就一直伴随着她。

同时还有,美丽、优雅。

但此时,阿菲尼亚显得和这些词语无关了,因为她感觉自己那颗小小的、来自枫叶家族的自尊心被伤害了。

她在舞会即将结束之后都没有看到那个杂鱼安柏的身影,就一直坐在那里拒绝了很多人的邀请,就等着安柏出现。

本来想着,她要在舞会上狠狠地让安柏吃瘪,让他知道忤逆自己、打自己头的下场有多糟糕,要狠狠羞辱他。

可是!

安柏!竟然没有来!

天呐!

难道他不知道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枫叶家族淑女的邀请函吗?

那是多少男孩青年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论是出于贵族礼节还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情分”,他都应该提前到达舞会,然后满怀期待地迎接自己。

阿菲尼亚知道自己看错人了。

这个安柏·基利诺曼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村夫、来自罗斯帝国的野蛮人,他的俗气和粗鲁没有洗净,他在格南公国待了六年的时间,竟然是越活越回旋。

阿菲尼亚对对方感到悲哀,更为自己发出的那个不该被拒绝的邀请函感到愤怒。

所以,她在舞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就道别了自己的姐姐塔西亚以及其他贵族,喊马车夫将她带到了基利诺曼庄园的大门口。

被搀扶下了马车,阿菲尼亚掐着腰来到大门口,昂起自己高傲的头颅目视着偌大的庄园大喊。

“安柏·基利诺曼!你为什么不来舞会!”

听听,这字正腔圆的卢塞尔语所表达的质问一定能让杂鱼安柏感到心中羞耻吧?

他现在最好赶紧下来对自己五体投地地道歉,像是曾经不小心冒犯过自己的绅士贵族一样。

沉默......

没人回应,基利诺曼庄园里的仆人和骑士都在盯着她,这让阿菲尼亚心底生出一丝被轻视的怒火。

“杂鱼就是杂鱼,一点也懂不礼仪。”

她嘀咕一句,然后庄园的管家来了,对方对阿菲尼亚的到访表示热烈欢迎,然后请她来到了庄园里。

来到会客室,管家给座上阿菲尼亚上了一杯红茶,他通知女仆赶紧找安柏下来,然后站在阿菲尼亚面前恭敬地问候起来。

“尊敬的小姐,您来之前要是提醒一下该有多好,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实在是照顾不周。”

管家知道,公爵布鲁诺有多重视枫叶家族的人,他甚至感觉自己对对方弯腰的程度都要抵得过对安柏少爷了。

“哦?照顾不周会导致什么呢?管家先生?”

阿菲尼亚跷着二郎腿,被白丝包裹着的小腿快速晃动显示出她有些焦虑,端起红茶,她优雅地抿了一口。

管家听出对方语气不悦,也不知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他连忙赔笑道。

“我会被老爷惩罚的,基利诺曼和枫叶家族向来交好,如果——”

“哦?向来交好?啧,杂鱼管家,向来交好为什么你们的安柏少爷接收到了我的邀请函,却不来舞会呢?是无视我阿菲尼亚·枫叶吗?你们家的小主人好像并不看重我啊?”

阿菲尼亚放下茶杯,咧嘴露出闪闪发亮的虎牙,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

“不,这是——”

“啊,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慵懒的男声伴随着开门声响起,一个头上包着绷带、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的少年走了进来,他在阿菲尼亚和管家的注视下坐在沙发上,他对面就是眼皮抽搐的阿菲尼亚。

“安柏少爷。”

“嗯,你下先去吧?我和这位尊贵的小姐聊聊天。”

管家心里有点感激对方了,安柏少爷下来无疑是老天的慷慨,他道了声别,然后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阿菲尼亚看着面前的安柏,脸色变得奇妙起来。

“杂鱼安柏真是差劲呀~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罗斯野蛮人!收到了阿菲尼亚小姐的舞会邀请函都不敢去~这是怕什么呢?是在怕被塔西亚姐姐拒绝吗?真是胆小鬼一个~”

仍然是那副欠揍的模样、阴阳的语气,但安柏听得出她语气中带着隐隐约约的怒气。

“只是不想去而已,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安柏也学着她跷起二郎腿,身子向后一仰。

对于安柏这幅要死不活的姿态,阿菲尼亚皱起眉头来。

“杂鱼!你真是一点贵族礼仪都没有!小心我回家告诉你父亲!他就在那儿呢!”

她赤红的小眉毛撇成了八字形,语气迅速起来。

对方这么一说,安柏才想起来布鲁诺现在好像还在她们家。

但是——

“那又怎么样呢?”

他摊了摊手,继续道。

“如果你今天是来兴师问罪、来问我为什么不去舞会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在学习,不太能抽出空来去参加舞会。”

本来安柏想开口攻击这个阿菲尼亚,但是仔细想想,一定要顾及一下自己家族和对方家族的关系,他先前已经有了一次凭着摆烂的心理去和塔西亚说解除婚约的事情,后面存档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成定局了。

安柏觉得自己以后在存档之前要注意这些问题。

总归来说,讨厌归讨厌,他再怎么也不能从中继续破坏两家的关系,不能给布鲁诺找麻烦。

虽然布鲁诺是拉莫西克的法理领主,但是对方家族的势力过于强大,现在的基利诺曼家族还要“依靠”枫叶家族,所以忍一手是可以考虑的。

更何况,布鲁诺对他真的很好。

虽然不是亲爹,但也别坑。

“哈?噗噗噗,杂鱼竟然在学习?嘻嘻嘻~”

忽然,安柏发现阿菲尼亚的心情好了很多似的,她又是招牌的半捂嘴动作,嘻嘻地笑着,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道。

“肯定是撒谎吧~还敢找理由~我怎么没听说过安柏会在家里学习呀?难道是脑袋很疼想学习医术治治脑子,哈哈哈哈!”

又开始了。

她又开始语言羞辱别人了。

......得给你点厉害尝尝。

安柏这么想着,他挠挠头,很是真诚地说。

“的确是这样,我想学习呀,但是我现在想想,的确没去舞会是很不礼貌,所以我可以让你打我几下,作为惩罚。”

“惩罚!嘻嘻,杂鱼安柏有些自知之明,我要打你的头!”

阿菲尼亚喜出望外,她站起来,手指着安柏的脑袋。

“......我觉得打手吧,我把手放在桌子上,你用力捶。”

安柏摸了摸头上的绷带,白眼一翻,把手平放在茶几上,然后推开红茶杯子。

“来吧!”

“咦嘻!——啪!”

阿菲尼亚跃跃欲试,然后右手在安柏的点头授意下惊喜地拍了打一下他的手背,看样子兴奋不已,下一秒她原地蹦跳起来都不奇怪了,说道理她还是个小屁孩罢了。

“用拳头,用力!”

听了安柏的话,她握拳。

“咦嘻!——咣。”

“啊,有点疼,最后再来一下吧!”

安柏脸上表情痛苦了起来。

“咦嘻!!!”

阿菲尼亚这下把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用尽全力,安柏看在眼里,感觉对方好像要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嘻嘻!臭杂鱼!这次让你在我面前哭!

但就在阿菲尼亚即将打到他手的前一刻,安柏迅速把手抽了回来,嘴巴里念叨。

“哎呀,突然好疼!”

“咣!”

阿菲尼亚的小拳头狠狠砸在茶几上,茶几和茶杯发出巨大的声响。

“......”

她凝固了,她的动作、表情、呼吸全部凝固住了。

“阿菲尼亚·枫叶?你还好吗?”

“......”

阿菲尼亚沉默地把手收了回来,她稍稍低着头,看不清脸。

“阿菲尼亚?”

安柏嘴角抽搐了起来,他有点想乐。

“......”

阿菲尼亚还是不回答安柏,她转身就朝着门那边走,动作之利索让双马尾摇摆了一下。

利索之余尽是僵硬,她的那只手正用力握着拳头,在颤抖。

“失陪了,安柏。”

阿菲尼亚语气异常平静,她连杂鱼也没叫。

“咣——”

门被重重关上,安柏刚刚看见了她的肩膀在剧烈颤抖。

“噗。”

安柏还绷得住,他憋着笑来到窗口,发现阿菲尼亚已经下了楼,正在庄园里狂奔向大门外的马车。

那两根双马尾都飞了起来。

她上了马车,突然安柏隐约听到撕心裂肺地哭喊。

“哇————”

那声音极为凄厉,从大门口都能穿透庄园。

憋着疼是吧?

“哈哈哈哈!你下楼挺快啊!哈哈哈哈!”

安柏指着窗外,拍着大腿大笑起来,他没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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