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孩再一次说出这句话，第一次是手机里，但远不及面对面交谈时，得到的安心感。

项堇溪非常吃惊。

“书瑶，你怎么……”

项堇溪不理解，之前见面时，她一点也不愿意，怎么到了现在却是变了一副模样。

“我有些事情，说出来，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项阿姨，你真的喜欢他，喜欢了十二年？”

“嗯。”

项堇溪点了点头，这是毋庸置疑，也不容反驳的事实。

“即使他已经结过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

“嗯。”

“你会爱屋及乌吗？会对我好吗？会对我妹妹好吗？”

“我很早的时候，就把你看做我的孩子。”

她说的有些天真，毕竟没做过父母，但更能从中看出，她早就接受了江然身边的一切。

她付出的情感，就算江书瑶先前并不看好她讨厌她，此刻也忍不住动容。她的言语和眼神，总是很坚定。

如果妈妈也能这样……

越想越觉得可恨。对于爸爸来说，项阿姨是外人，而妈妈才是家人，但她们的立场却总是反过来。

“项阿姨……”

江书瑶准备一开始就说出这件事的，可知道她的感情如此沉重，却有些不敢说出来了。

但是，不得不说。

她希望，能陪着爸爸，陪着自己和晓灵的女人，并且是家人，不应该有隐瞒与隔阂。

必须得让她知道。

“项阿姨，其实，我爸心里还想着我妈。”

她忍住一口气，终于是说了出来。

但看她的表情，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很早，乃至更早。

单恋一个有妇之夫，本来就是遥远又没有边界的事情。项堇溪不是糟糕的人，她的品性不允许她去勾搭一个有家室的人。

你喜欢的人，早就和别人双向奔赴？时间过得太久，项堇溪早就忘了当初，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可他们不终究离婚了么。”

项堇溪有信心，有自信，没有外力阻挠的情况下，拿下江然。

她有谢婉晴的联系方式，也曾短暂的交流过。那谢婉晴早早的向她举白旗，让她觉得又可笑又悲哀。

但江书瑶下一句话让她心里慌了一下。

“他们前些天，差点和好了，只是我妈……她可能是脑子有病吧，她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她竟然还说，和别人结婚？”

看着江书瑶不可置信的模样，项堇溪差点笑出了声。

和别人结婚？这相当于主动背叛了。无论是真是假，就算只是掩饰，当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她今后就不值得信任了。

这种话只会消磨情感，会让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散去。

无论她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这句话，项堇溪也替她感到可笑，又可悲。

这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

“没事的，你爸的性格，我了解，他总是很念旧。”

“……项阿姨，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他了，我是他女儿，但也只是他女儿，他的心事不会对我说的，我帮不了他。”

这是江书瑶的悲哀，她越是想帮他，就越是感到无力。在他眼中自己永远都是孩子，是需要他照顾的孩子。

即使江书瑶懂的再多，说的再多，理解的再多，她也只是女儿。

“他身边，缺少一个同龄人。”

江书瑶并不是想说相同年龄的人，她想说的是，江然认同的，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这个人不是任何人都行的，因为他的朋友并不多。母亲能算一个，可她自私的离开了。还剩的人，就只有项阿姨了。

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三个这么爱他的女人。

“你……倒是有些不一样了，我很好奇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吵架，冷战，和好。这段时间她认清了爸爸，也认清了自己。

他确实不是圣人，他也会犯错。这个男人值得依靠，也更值得心疼。

江书瑶不得不承认，妈妈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所以她才会来找项堇溪。

“是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情不用追究了。”

这些事她不想说。

“好吧。”

不想说就不想说吧。

项堇溪这一刻，已经把书瑶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十几年时间苦苦等不到回应，此时终于有了进展，而且是最大的一步。

她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做，一直在工作，这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无法预料得到。

工作？虽然这是个大项目，但不是不能搁置，一天，两天？就这么几天时间，无所谓。

“书瑶，留个联系方式吧，来，我加你微信。”

“嗯。”

江书瑶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好友申请通过。

下一刻，项堇溪却是做了一个江书瑶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她竟然给自己转了一万块钱。

“诶，项阿姨，这是……”

“收着吧，女孩子花钱的地方很多，我知道的，你可以不用跟你爸讲，自己花就行了，我也不会跟他说的。”

……好生涩。

她联络感情的方式也太简单粗暴，太经典了。

一上来便是转账。

似乎当后爸后妈的人，加上孩子的联系方式后，第一件事总是先打钱，然后说，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这种事就算被对方父亲或母亲知道了也无所谓，你收了，就代表你接受了，没有经济独立的孩子最受不了这种诱惑，心里只要不是很讨厌，都会收着。

一万块钱，对江书瑶来说，很多，一口气就能帮薄荷补上学费，但又不多，因为她的生活费从来都是够用。

但她还是收下了，她接受了项堇溪。

我爱他，你也爱他，都希望对他好，这不就够了么。

“啊，对了，书瑶。”

项堇溪还有一件事没问，不问出来，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

“你说他前些天，差点跟前妻和好……这个差点，是什么意思？”

江书瑶已经尽量模糊言语了，她果然还是问了出来。

不过，她原本也没想过隐瞒。

“他们睡了一觉，在酒店里。”

肉眼可见，项堇溪的笑容又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