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进行得很快,祷告完成后巴西尔公爵的灵柩便送往了荣军院,为了表彰公爵生前所做出的卓越贡献,皇帝陛下恩赐其在棺椁外盖上金边紫袍,这原本是只属于皇室的荣耀。

满足了梅特涅的胃口后,詹恩总算可以安静一会儿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在这种场合也没几个敢找他搭话。

但只要詹恩还处在巴西尔公爵府中,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周遭有无穷无尽的恶意如潮水般涌来,而他只能等待潮水的结束。

突然有人在他背后轻轻点了一下,“很冒昧打扰您,但可以跟我换个地方聊天吗?”

詹恩刚转过身,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那双血钻般的眼眸,少女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得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高岭之花,但唯独不是詹恩印象中的爱丽希丝。

在记忆中爱丽希丝是个活泼可爱,敢于质疑一切的少女,而现在的她仿佛像是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只能用清脆的嗓音唱出悲哀的乐章。

“乐意至极,爱丽希丝小姐。”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相亲相爱,也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但詹恩仍想试试与她和平共处,毕竟他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在石板路上印下各色图案,清风徐徐吹拂其间,两人漫无目的地行走。

“爱丽希丝小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身为主人离开太久可是很不礼貌的。”

“关于我父亲的死你知道多少?”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询问有关老公爵的事,但詹恩没想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詹恩立刻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有哪个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是凶手的,还是在受害者的葬礼上。

“但我觉得应该是你和梅特涅两个人派杀手干的,你说我猜得对吗?”

话音刚落,詹恩整个人如遭雷击,手脚冰冷。

离谱啊,她是怎么猜到的,自己和梅特涅应该消除了所有证据才对啊,就连下手的刺客都已经连夜跑去伊比利亚行省避难了。

整个皇都知道真相的,应该就只剩下他,梅特涅,以及塞巴斯了。

在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情报的局面下,爱丽希丝所推出的结果究竟是怎么做到与事实分毫不差的,这就是主角的金手指吗,果真是恐怖如斯!

詹恩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罢了,你能杀死我的父亲,虽不能说明你比他优秀,但死也算是他活该。”

爱丽希丝毫无感情地说道,红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只留下麻木的虚无。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弱肉强食这本就是天理,人如果不宰割他人,就只能被他人宰割,这是父亲教给我的道理。”

听着少女惊骇世俗的言论,詹恩差点以为自己穿越进了典型的玄幻网文,而不是什么百合恋爱养成游戏。

刚才的那番言论已经把她在游戏中嫉恶如仇,珍视生命的人设全崩了呀,现在位于自己身侧的绝色少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把我的老婆,不对,把爱丽希丝小姐还回来呀!

詹恩已经陷入了半永久性颠狂当中,如果说养姐对自己产生了超出姐弟间的感情尚可理解,那爱丽希丝人设的转变公则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先不论你父亲的死是否与我有关,但你的思想未免有些太极端了,人与人之间除了相互宰割,也可以友好相处,无需⋯”

“呵,这么多年过去了詹恩你还是这么幼稚,明明是雄狮的孩子,却喜欢为羔羊着想。就像六年前我们一起出去狩猎的时候,你居然蠢到为了救我用肉身抵挡野猪的獠牙,断了好几根骨头吧?”

爱丽希丝微笑着问道,看不到半点感激与惭愧,有的只是对“烂好人”詹恩的嘲笑与不屑。

“三年前也是一样,在我的生日宴会上,明明是我不小心把红酒溅到了你的礼服上。有为了维护我,你居然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了下来,使得所有人都认为你做事粗鲁而没有礼节。”

“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响彻詹恩的耳畔,从某种程度上詹恩还要感谢爱丽希丝,毕竟对方的话语也让他恢复了不少记忆。

很多原些模糊的东西,现在都逐渐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尤其是关于爱丽希丝的那一部分。

“我就是愿意维护那时的爱丽希丝小姐,就算再来也选择也不会改变。”

“伪善!”

白发少女毫不留情地批驳道,她根本不相信善良这个令人发笑的词语,唯有力量才是她唯一的信仰。

“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力,但我否认你说的每一个字。既然你觉得我是伪善,那就是吧,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对巴西尔家族有任何的伪善了。”

“我们家族也不需要你的关心,克劳狄乌斯是克劳狄乌斯,巴西尔是巴西尔,两者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从前你的家族压过我们一头,但如今你们已是日薄西山,巴西尔自然没有继续效忠的必要。”

“克劳狄乌斯家族日薄西山?你也配谈论我的家族,一个公女竟敢妄论皇室,这场谈话已经没有继续继进下去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詹恩转身便走,十八年的时间让他将自己视作了家族的一份子,家族的荣耀就是他的荣耀。

詹恩现在不爽,非常不爽,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产生了送爱丽希丝去见老公爵的念头。

虽然在游戏中黄毛成天霸凌幼的凤傲天,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拉拢一帮贵族子弟孤立对方,用沾满泥土的靴子踩脏她的小裙子,把爱丽希丝一个人扔在广茂的皇家森林里等等。

但转生而来的詹恩对爱丽希丝简直好得不要太离谱,要不是巴西尔公爵和古妮薇尔强烈反对,两个人六年前可能就订婚了。

至于特蕾莎,反正当时爱丽希丝信誓旦旦地说她完全不介意。

时光飞逝,原来那个整天跟自己背后,喊着“詹恩哥哥”的纯真少女已经不见了。

而对于现在的爱丽希丝,詹恩甚至都无法确定对方的物种。

公爵府的大厅内各路来客正忙着向新任公爵科斯致意,那些人的表情都跟死了亲爹一样,流下得眼睛可比科斯多多了。

当然也不乏像梅特涅那样全程挂着**微笑的,对他来说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忽然,右前方的骚动引起了伊比利亚总督大人的注意,顺着视线望去,一位金发青年正毫不客气地抨击巴西尔家的待客之道。

“既然巴西尔家族如此不尊重我的话,那我这个皇帝陛下也就不留在了让你们心烦了,告辞!”

面对怒火冲天的詹恩,科斯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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