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上钟了。”
“老大，上钟了。”
“老大，上钟了。”
梦呓般地喃喃自语，里昂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发出鬼叫。他房间门锁得好好地，这个时间伊斯肯定不会来找他。
里昂虽然还在睡着，但是脑袋能够抽空出来思考。
在书中会称呼他为“老大”的应该只有那个家伙。
——魔族爪牙【吱亚】。
名字还是里昂替他取的，只要他在的时候，里昂没少被他坑。
原作中，好几次圣子都快要被里昂暗算成功了，总会被自己这个猪队友害的前功尽弃。
完了，开局就碰上这个倒霉蛋，他不会干涉自己和圣子互刷好感吧。
“是吱亚对吧。”
“是的老大。”
“把自己拧成干抹布，然后爽快地从窗户上跳下去。”
“收到，老大！”
......
“所以。干什么？”里昂和吱亚面对面坐着，后者一言不发。
会客厅里，伊斯奇怪地看了一眼里昂面前的齐刘海瘦小男孩，也就是吱亚所伪装的模样。
“里昂先生，那么我先走了。”
圣子朝着里昂微微行礼，随后礼貌地带上了会客厅的门。
伊斯应该是要去熟悉公国的环境，里昂本来也打算去找到属于他的接头人。
那大概是一个类似RPG游戏里的重要NPC，能够给里昂很多的情报和经济援助。
都被吱亚打扰了。
不过至少因为关系不熟悉，伊斯没有开口询问吱亚的身份，这让里昂可以花点时间来和他提前沟通好口风。
伊斯前脚刚走，吱亚就按捺不住他的好奇了。
“老大刚傍上的俊富婆？”
“你是不是瞎了，那是男人。”
“哇哦，更刺激。”
实在是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里昂干脆直奔主题。
“说说任务吧。”
吱亚也不拖沓，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把葡萄酒塞，然后似乎是在认真地抠着什么。
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字迹潦草的小纸条。
“盘下奴隶商人【亚克】的生意，让他们为魔族提供第一笔援助资金。”
这个任务里昂有印象，亚克是一位市井小人，他通过攀附上某位伯爵而获得了销路。
随后，他在默索外城的平民区搭建了奴隶据点，朝着公国各处做着奴隶售卖的生意。
黑吃黑啊，里昂心想。
对方既然也是经营邪恶生意，那么里昂对这种人出手自然是毫无负担。
“这个任务，我接了。”
里昂从吱亚手中拿走纸条，起身推开大门。
……
萧瑟的寒风让外城区的街道有些寒凉。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人依偎在干草旁，双眼无神地瑟缩在街区的角落。
“这里的人们过的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吗？”
伊斯离开阁楼后，很快就朝着外城区走去。
传递福音最重要的不是让对方相信，而是让对方想要相信。
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受难的人们，并给他指引方向。
伊斯的白皙面容难得地出现了一抹愁容，自从他到达了勃兰登以后，很少有这么明显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或许是身份的转变让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吧。
如今的伊斯比起之前作为圣女的时候，多了一些少女的灵动。
“勃兰登虽然没有明确划分的贫民窟，但是真正贫穷的人却并没有一个可供他们居住的地方。”
是啊，这也叫造就了外城区街头巷尾充斥着流氓的乱象。
“神官大人说得没错，这里的人们需要我们的帮助。必须把信仰传递给他们，有了水神大人的祝福，一定能改善这些人民的生活。”
伊斯把紫罗兰花边装饰的袖口塞了进去。
神官婆婆曾经劝导过她的，不能在贫民窟中对其他人展示出过多的财产。避免遇到有人心生歹意。
他踏过一处泥石错落的坎坷木桥，走进了另一片居民区附近。
吸引了他目光的是一个丝绸覆盖着顶端的简陋小屋，缝制着的似乎是某位贵族的家辉。
火光在门前摇曳，如同伊斯的心跳。
他感觉到紧张了。
虽说要帮助这些流民安家，但是没有当地的管理者协助，的确有些无从下手。
想到一会儿要和素未谋面的人沟通交流，伊斯不自觉地感到了压力。
“伊斯。你可以的！”
他给自己鼓劲，走进了小屋门前，然后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一下……”
伊斯听见了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连忙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声音颤抖。
门打开的速度很快，一个头戴着灰色长巾的黝黑男人抬着头看了一眼他背后，然后才半信半疑地盯着面前的伊斯。
“客人吗？”他问。
“客人？”
伊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虽然朴素但也和贫民区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访客也不知道算不算客人，伊斯便顺势问道：“我只是临时拜访的，没有预约。”
那黝黑男人听闻便后退了两步，给伊斯让开了身位。
“不影响，进来吧。”
这么随便吗？
抱着疑问，伊斯走了进去，而里面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光景。
粗糙的砖墙上挂着昏暗的烛台，而进入正厅之后里面则是一条冗长逼仄的廊道。
与其说这是某位贵族的私宅，不如说是这是一个地窖。
“请问这是哪位贵族的……住宅？”伊斯发觉到有些异样，连他的问题也不自觉问得很怪。
可黝黑男人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大人您知道我们这边是贵族的住宅？”他眼睛一亮，便滔滔不绝起来。
“贵客啊，我也不妨告诉您，这是西宾塞伯爵赐予我们的地儿，一般人都不知道。”
这里可和贵族沾不上一点边儿，若不是伊斯涵养极好，屋内的潮湿气息早就使他离开了。
他抱着入乡随俗的心态，打算拜访西宾塞伯爵，但当他看到甬道尽头的“东西”时，她才明白过来。
那是唯一装点精致的物件，和整个甬道的装饰，仿佛隔绝在两个世界。
那些闪烁着斑斓光芒的水晶展柜里，陈列着一件又一件的【商品】。
像是烂掉的香蕉皮里却装着鲜嫩的果肉。
看到这一幕光景的人，都会感到心底由衷的震撼，甚至是——
反感。
每一个展柜后都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女孩，或伏案静思，或依偎床前，或茫然伫立。
她们安静地坐在柜子里出神。
若不是仍然能看见她们瞳孔里偶尔焕发的神采，伊斯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排排的人偶娃娃。
“西宾塞！”伊斯双眼仿佛要喷出火焰一般，他不敢相信这里居然还存在着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
那些可都是才几岁的女孩啊……
“所以，你们是在贩卖奴隶对吗，这些都是你们的商品？”
伊斯控制着不让愤怒将自己支配，但他的声音还是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还抱有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男人否定他的话，希望他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与其说是商品……不如说是展品……这些稀罕货都是不能贩卖的……”
“小先生，后面的才是商品，要不带您去里面挑选两个？”
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彻底点燃了伊斯的引线，他紧握小拳头，拳风如雷霆挥出！
……
“呼！”
里昂把手抽回，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请坐，里昂·修莱。伟大的商人，远道而来的先知者，白羊城财富的神话……”
路撒拉是他作为邪魔的名谓，修莱则是他商人的伪装。
亚克，奴隶商人。里昂这次的任务目标。
这个男人戴着一枚扳指，牙齿有些泛黄。古板的脸上带着谄媚的微笑。
他身躯佝偻，和远郊随处可见的哥布林也不遑多让。
“无谓的赞美就免了，生意人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
里昂自然是在用伪造的商人身份和亚克对话，当然他的资本也属于魔族的经费。
亚克果然连连点头。
“没错，时间就是金钱，先生。”
里昂可不在乎什么金钱，他只想早点应付完工作，然后去城区的郊外买点蛋挞和小麦面包。
去喂养家里那只还在长身体的年轻圣子。
而且里昂也不打算真的和亚克合作。
等盘下来亚克的商品之后就要把奴隶给悄悄地转移走。
如果圣子按照书中的故事发展，他只需要半个月就会建立起一个慈善孤儿院。
而那个时候里昂只需要在暗中出手，将他解救下来的奴隶孩童送进孤儿院里。并交给圣子领养，就能很快帮助伊斯建立起第一个传教的据点。
“带我去看看商品吧。”
像里昂这种富商如果愿意投资亚克的奴隶买卖，他很快就能成为公国最具有影响力的奴隶主。
亚克求之不得。
“先生，这就带您去看看我们的【地窖】。”
他话音还没落下，耳旁传来震耳欲聋的玻璃破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