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子家家户户关着门，夜色幽寂。
此刻，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到村子的那宗祠前，纷纷举着火把，齐聚于此。
祠堂装饰的种奇怪的华丽感，花花绿绿的神秘图纹涂抹整个墙壁，好似一只只扭曲奇怪的眼睛。
祠堂那厚重的大门自动敞开，里边幽黑一片，好似什么巨兽的口器。
一位头生癞子的矮小老神婆从里边走了出来，脸皮皱巴巴挤在一起，露着一个恐怖的笑容。
她看着面前围聚在一起的村长等上百位村民，缓缓别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哒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位身穿火红嫁衣的少女缓缓从里边走了出来，花朵般娇嫩的脸上，挂着恬静柔美的笑容。
手中，正捧着一堆...金子。
在火光的照耀中，璀璨无比！
村长等人见状，纷纷激动了起来。
等到少女走到他们面前，村长一把抓过那小手中那心脏模样的金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是金子！是金子啊！”
“神像老祖又布下恩泽，赐予我们金子了！”
村长手中紧抓着那块大大的金子，激动的怒吼！
而后“扑通”一声，朝着祠堂跪拜了下去。
“神像老祖万岁！”
身后村民也纷纷跪拜了下去，激动高声：“神像老祖万岁！”
老神婆站在祠堂门口，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看着一片磕头跪拜的村民。
那穿着嫁衣的少女依旧是微笑着，看着跪拜的他们。
莫名的，少女的笑容与那老神婆的笑容，似乎有些相似。
少女的笑容很完美，很动人，但是却有一丝莫名的空虚与不真切。
好似按照某种同样标准捏出来的瓷娃娃，令人心动的同时，也令人心悸。
“老王头，我都说了，你们女儿不会有事的，你看这些金子成色，多么完美啊。”
“啊，是的，村长，你说的对，神像老祖是慈爱我们的！”
村民的欢声笑语，在夜色中传荡。
他们捧着金子，每一位脸上满是贪婪与火热，说着感谢神像老祖的恩赐！
...........
距离祠堂不远处，一群离阳宗的弟子正趴在墙头，神色有些古怪。
弟子甲：“大伙们，他们手中捧着的...那是金子？”
弟子乙：“不，是内脏。”
弟子丙：“...中和一下，这是金子做的内脏。”
实在是太精致了，简直连每一条血肉纹路都刻画到了，栩栩如生。
看起来，就如同内脏化的金子。
着实怪异的很。
很好，听着大师兄的话，今晚上在这儿蹲着，果然发现了这个村子不太对劲的情况。
“那么，谁第一个...我擦！那不是大师兄吗？！大师兄冲上去！”
他们震惊的看着那已经走上前去，准备与众位村民碰上一碰的红衣青年，如墨的黑发在夜风中飞扬。
孤身一人，长剑泛青。
他们呆了。
大师兄能处，有事他真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蓝色的倩影步步生莲，带着香风，快速的跟上了叶源。
衣霓裳慢下了脚步，在他身旁微微一笑，抬手将自己额前的一缕发丝撩到耳旁，微微露出那白皙的玉颈。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着行动表达着。
师兄，我陪你。
叶源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笑了笑。
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已经发现他的一位位村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神色淡漠，眼中宛如幽寂的深潭，目光清冷，不起一丝波澜。
“村长大人，诸位，你们这些在干什么呢？”
他们看着叶源突然出现，下意识一些慌乱了。
村长强作镇定，走上前一步，对着叶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仙长大人，您们又回来了啊？”
“我们现在正在祭拜我们村的神像老祖呢，这是我们村的风俗。”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心脏模样的金子，在叶源眼前晃了晃。
“您瞧，这就是神像老祖赐下的恩泽。”
“我知道您们修仙之人，视金钱如粪土，超然外物，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俗人来说，这些金子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说着，村长像似怕叶源不信，抓着金子放在嘴边狠狠一咬，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
“您瞧，这些真的都是金子。”
他咧嘴笑着，憨厚和善，在此刻叶源眼中，却是满嘴的心脏碎肉，宛如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手中拿着的，不是金子，分明是一颗活生生的血红心脏。
叶源不动声色，他瞥了一眼村长身旁那少女鲜红如血的嫁衣，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那心脏缺着一角，上边留下的齿印鲜明无比。
叶源微微垂眸。
是幻觉？
不，不对！
叶源扭头，对着身旁站着的衣霓裳微笑道：“师妹，那是金子吗？”
业霓裳柳眉微皱，她抿了抿红唇，犹豫了一下：“师兄，是金子，但...是心脏的形状。”
“真的，就...好生奇怪。”
“实在是太逼真了。”
叶源轻轻点头。
抬眸，目光掠过众人，看向那站在祠堂门口的神婆。
神婆那皱巴巴的老脸在叶源瞳孔中，逐渐裂开成四瓣，血肉翻飞着，利齿带着血丝，乱甩着黏液！
里边有着另一张脸，半边猫头半边狗头，一白一黑，一大一小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好似在欣赏着什么有趣话剧。
华丽的衣袍下摆，狗腿与猫腿露出，黑白两色毛茸茸，共两对，四条。
叶源又看向了人群中那站着，脸上一直挂着恬静微笑的嫁衣少女。
“姑娘，你是自愿的吗？”
“能成为神像老祖的祭品新娘，我很开心。”
嫁衣少女笑着，如是说道。
“姑娘，你是真心的吗？”
“能成为神像老祖的祭品新娘，我很开心。”
“姑娘...你老母死了。”
“能成为神像老祖的祭品新娘，我很开心。”
叶源脸上的笑容多出了几分冷意，他双手抱胸，挑着眉看着面前渐渐乱做一团的村民。
“诸位，这情况你们怎么说？”
“能成为神像老祖的祭品新娘，我很开...唔！”
“可给我闭嘴吧！”
少女的爹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的话，连忙将她带着拉下，藏入人群中。
他们身上，正兜着满满两口袋的金子，甚至那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大肠模样的长金子，看起来金光璀璨，耀眼的很。
于叶源眼中，那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
村长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眯起了眼。
“仙长大人，祭祀后的少女几乎都有那么些神经质，不必在意，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的女儿曾经也是祭品，你瞧过了，不也没问题吗？正常健康，吃饭胃口都极好。”
“仙长大人，我们都很感谢您们的挂念，但我们这儿真的没事，就不用多操心了，离去吧。”
叶源听到村长这些话，眸色暗了暗。
他的女儿曾经也作为祭品过？
那之前自己所见，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村长，如果这祭祀真不对劲呢？”
“怎么可能不对劲呢，仙长大人，都在我们村的祭祀过好几年了，没有一点问题。”
村长顿了顿，继续道：“她们只需要往里边走上一趟，就能捧出一大堆金子，不是很好吗？”
叶源表情有些难看，他听出了这些村长的话外之意，哪怕真有危险，又如何，那可是金子啊！
将她们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金子！
叶源看着无人反驳村长的话，在他扫过的视野之中，尽数目光躲闪。
他明白了，这些家伙，已经被贪婪懵逼了双眼。
叶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村长，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之前的祭品，是不是用着小孩子？”
村长有些好奇，不明白叶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按照神婆的指示，神像老祖这个月喜欢什么样年纪，就送什么年纪。”
一个月一次，一年十二月，几年...几十位......
衣霓裳不傻，站在一旁的她也听想明白了，姣好的小脸覆上冰霜。
叶源哈哈笑了起来 ，红艳的衣袍随风飘扬。
如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神婆的安排吗，那......”
“祸害，宰了吧。”
话音落。
一声了铿锵清脆的剑鸣，骤然响彻开来！
腰间长剑自动出鞘，飞掠一位位村民，朝着那老神婆而去！
拖着淡青色的尾巴！
迅疾如雷霆！
唰！
划过对方脖子！
怪异的猫狗人头飞射，落地，滚动。
毛茸茸的脸上，凝固着讥笑。
大片大片的不知名黑色黏液从对方体内喷溅而出，淅淅沥沥洒落，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道，如同死了很久的老鼠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