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心在摇下车窗的时候，对他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明显的落寞。

这也是周凡第一次被告白，也是他第一次拒绝人啊。

他莫名感到烦躁，傍晚的冷风里有黄昏的味道，世界一片金色。

他也想说“yes I do”啊，可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女孩充满斗志，不满足于现状，安静的时候像公主，热烈奔放的时候像女帝。

真好啊。

姬幽走时的那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怎么在他脑中也挥之不去，一个念头被点燃，那么黯淡的火苗也可以烧尽一片原野。

到家以后，周凡倒头就睡，意识沉入黑暗之中，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周凡不能睡太早，不然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半夜睡不着。

周凡干脆到阳台吹风，他家这个位置其实视野还不错。

他所在的这一片灯全熄灭了，沉浸在平静的黑暗之中，与远处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到下面，老妈的房间的灯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在这片黑暗之地格外明亮。

他身后传来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他太熟悉了，是老妈无疑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老妈的语气中充满宠溺。

“我刚睡醒。”周凡回答说。

老妈在他旁边停下来，靠在栏杆上。

“老爸是一个怎样的人？”周凡突然问道。

“一个混蛋呗。”老妈轻描淡写，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憎恨。

周凡有些难过地看着老妈眼角的鱼尾纹，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周凡轻声说：“你不恨老爸吗？”

老妈摇了摇头，嘴角漾起浅浅的微笑：“不恨。毕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恨不起来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是个愣头小伙，还是我追的他呢。”

老妈一脸平静。

“他只是在我和事业之间，选择了事业而已，而且他也干了一番大事。我和你活得也挺好的。”

周凡陷入沉思。

“你……也遇到那个世界的人了，对吧？”老妈问道。

“嗯。”周凡没有想隐瞒。

老妈看着周凡眼里的不安，伸出那双生满老茧的手，在周凡头上摸了摸。

“不要为难，遵循自己的选择就行了。无论你选择什么，老妈我啊，都是支持你的。”老妈声音轻柔。

周凡把下颚搭在栏杆上，半张脸埋没在臂弯之中，眼里映射出一整座城市，“周铁树现在在哪？”

“谁知道呢，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个世界。”老妈回答。

“你希望我去那个世界吗？”

“如果非要我说愿望，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活完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那个世界可不安全。”

“其实哪个世界都不安全。”

周凡和老妈在天台上就这样谈了很久。虽然老妈没说，但周凡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寂寞的味道，大概是无论周凡怎么选择，都会离开她身边。

看着自己的崽长大会高兴，但还有孤独，那个屁颠屁颠的小孩儿会走路了，即将踏上自己的旅途。

一直到东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回到自己房间去。

距离最后的时间只剩下十二个小时，周凡拉上窗帘，坐到电脑面前，手握在鼠标上，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余光瞟到了旁边的一只灰色的小熊布偶，那是某一次他过生日时，周铁树送过来的。

还是托人带来的，周凡连本人没见着。

发出一声长叹，周凡拿出手机，找到那个他之前极力回避的QQ，点开。

“我申请入学。”周凡飞快地打下这几个字，点击发送，然后脱力办瘫倒在座椅上，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收到。”对方发来简短的一条信息。

————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周凡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老妈还在一件一件地检查着 似乎怕缺了什么。

“带铺被子去吧，万一那里现在很冷呢？”老妈小声嘀咕着，试图继续往周凡已经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里塞进一床被子。

“那边会帮忙解决的啦，学校怎么可能没被子 ，好歹是世界唯一一所超能力者学院。”周凡笑着说。

老妈就是太爱操心了，或许每个当妈的都是这样。

这是周凡第一次出远门，她还是不停地叮东嘱西。

“该走了。”门外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门外洛羽蝶开始催促了，现在已经是三点半了，还剩两个小时。

“妈，我该走了。”周凡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老妈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很快又缓过来，抱了周凡一下，柔声说：“去吧，保护好自己。”

周凡拉着称重的行李出了门，离开这个他呆了十多年的地方，前往一个或许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会要哭鼻子吧？”洛羽蝶在一旁调笑道。

“哭的时候揩你一脸。”周凡没好气地说。

门口停了一辆鲜红的mini跑车，张扬的颜色引来很多人的的注目。

在邻里猜测这是谁家的车时，周凡坐上了跑车，后面跟着一个漂亮高挑的美女。

这大概是周凡最拉风的一次了，众人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装B的感觉爽不爽？”洛羽蝶启动了跑车，宛如野兽咆哮般的声浪响起。

“没什么感觉，他们羡慕的是你罢了。”周凡有些拘谨，旁边就是洛羽蝶，后者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

“没事儿，以后我们就是同院的师姐师弟了，跟着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洛羽蝶心情大好，总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周凡如果执意不加入苍蓝学院的话，她可就头疼了，因为上面的命令是绑也要绑回去。

绑人这种事，她做起来还是有心理负担的……才怪！

“坐稳了。”洛羽蝶踩了一脚油门，骤然加速。

“哇啊啊啊啊……”周凡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经过一路的狂飙，周凡他们来到了古镇。

这里是一座已经被废弃的城镇，周围全是颇有年代感的建筑，位于镇子中央的广场，地面充满了斑驳的痕迹，整体的色调是灰色的。

周凡扶着车门下车，差点吐了出来，洛羽蝶还是一脸生龙活虎。

“师弟挺虚啊……”洛羽蝶不忘奚落周凡。

周凡说不出话来，用幽怨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洛羽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