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水忆就这样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遥云离开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哭不出来,即便是那痛楚已经宛若撕裂她的内心一般,痛得她几乎窒息。
此刻她的内心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块,那种空洞的感受折磨着她。
在遥云离开的时候,竺水忆很想跟上去,跟上沈星河,很想去祈求他的原谅,即便真的被沈星河就这样一剑刺死。
那也是她的命了。
“呵呵哈哈哈……”
竺水忆苦笑了起来,伴随着笑声而来的是浑身的疼痛。
可是她却没有动弹,并非是完全无法动起来,若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能动的。
只是,她没有这个胆量。
遥云的话不多,却很轻松地击穿了她的心房,她树立起来的那些防御,原本就摇摇欲坠,而后更是被遥云轻易地击穿了。
当她那一切的伪装被撕开之后,竺水忆发现自己脆弱得什么都不是,在气势上更是被遥云死死地压制着,明明对方的修士境界远远低于自己。
即便她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寻找借口,可遥云的话却依旧击中了她最为脆弱的地方。
当内心深处意识到遥云所说的都是真的,当她明白沈星河已经离开了她,当她知晓往后她都只能一个人的时候。
那种痛楚,那种孤寂感瞬间就将她击溃了。
然而她真的哭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若是她早一些醒悟过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除了嘲笑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
都是她自己的错。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反驳借口,承认了这个事实。
竺水忆深吸了口气,接着回头看向远处,说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姐姐我不是怕水忆妹妹难堪嘛,谁曾想还是被发现了。”
文妙妗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了过来。
竺水忆也是在刚刚才发现文妙妗在这里的,可是按照她对文妙妗的了解,若是刚来,她早已经现身了,而不是遮掩痕迹躲藏起来,直到现在才暴露出来。
看似不小心的暴露,其实只是想趁机出来再踩她几脚罢了。
竺水忆又何曾不知文妙妗的想法,毕竟若是她有朝一日看到文妙妗如此,她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此她断定文妙妗肯定看了很久,甚至有可能比她还早一些找到沈星河。
“……”
竺水忆没有出声,而是盯着文妙妗许久,那眼神毫无神采空洞得让文妙妗都觉着有些毛骨悚然。
可是一想到刚才竺水忆所经历的事情,文妙妗倒也不觉着奇怪,甚至觉着她太过稚嫩了。
只是被遥云轻易说上几句话,就将此前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给放弃了,甚至因此一蹶不振,实在是让文妙妗看不起她。
不过,文妙妗一直都未曾看得起竺水忆。
就如她很早之前对于竺水忆的评价,根本没有看清自己,这种人会被遥云几句话就轻易打趴下,虽然让人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不同,文妙妗对此很有自信,即便是没有沈星河,她也不是曾经那个需要依靠沈星河的人了。
于是她刚想开口踩上两句竺水忆,却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开口了。
“不想让我难堪?”竺水忆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只是单纯害怕吧。”
竺水忆调息着自己的身体,并且拼了命地站直身子,她不想在文妙妗面前露出伤重的模样。
面对遥云与文妙妗是不同的,前者即便是咄咄逼人那也是光明正大有理有据,而文妙妗却一直阴阳怪气甚至多少次在背后使手段,竺水忆又不是不知。
输给遥云,那已经是事实,即便是她也无法反驳,可是面对文妙妗,她不想再输了,更何况还是罪责比她也不枉多让的文妙妗。
“害怕?”
闻言文妙妗只是淡淡一笑,似乎觉着竺水忆的说法很是可笑。
她眉梢微微抬起,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轻蔑,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绕,像是在缠绕着什么似地,接着看向远方:“你以为我也如你这般无能?需要依靠沈星河才能活下去?水忆妹妹啊,你怎么会有如此无知的想法?”
换做是以前,或许文妙妗根本无法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当初的她便是一直依靠着沈星河。
若非有沈星河,她恐怕都不知能否活到今日,只是现在她的境界修为已然不低,即便没有了沈星河对于她而言也是毫无影响的。
当然若是能接着拿下沈星河自然是件好事,毕竟那样无私拼尽全力的人,谁又不喜欢呢?
更何况沈星河的气运绝不差,若非真到迫不得已,文妙妗实在不愿意放弃。
因此对于说出这些话的竺水忆,文妙妗只是笑着摇头,果然就如她所想的那样,竺水忆还是一如既往看不清自己。
“……是,我是无能,我承认。”
可是随即竺水忆的回应,让文妙妗略微皱眉,显然她没想到竺水忆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以前的竺水忆绝不会如此,想要她承认这些,恐怕不如杀了她现实一些。
虽然有些意外,但文妙妗却也没太惊讶,随即开口:“想不到水忆妹妹确实有些自知之明,不过这样也好,能看清自己,明白你与星河他并非一路人,早早放弃也是好事,倒也省得姐姐我以后多费口舌了。”
尽管文妙妗也没想到遥云几句话将竺水忆说得彻底破防,可这样也好,就少一个围在沈星河身边的人了。
“放弃?”
竺水忆也跟着文妙妗笑起来,那笑容显得有些可怕。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重新将星河哥哥找回来的。”
若是没有文妙妗的出现,或许竺水忆便会这样一直消沉下去,毕竟那种痛楚无处发泄,那种悲凉无处安放。
然而文妙妗的出现,让她意识到,她现在若是放弃,那就会后悔的,更是随了文妙妗的愿。
更何况,她也不想再后悔了,无论做什么,她都要将星河哥哥找回来。
“找回来?哈哈哈……”
文妙妗似乎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文妙妗恐怕都不会如此,唯有竺水忆不同,沈星河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早早来此却躲藏起来的胆小鬼是无法理解的。”
果然竺水忆这话一出,文妙妗瞬间一怔,她确实来得很早,可是一直躲藏起来,她摸不著沈星河的心情,因此也就没有直接露面,可此刻却被竺水忆嘲讽为胆小鬼。
她刚想反驳,却看到竺水忆已经转身离开,不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