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地喘气，全身都是汗涔涔的。
是梦吗？邵康衡用左手擦了一下头顶的汗。
左手？
邵康衡赶忙站了起来，只感觉左手完好如初，身上的伤也尽数治愈。
是她做的吗？邵康衡看向一旁的缪云乐。
只见她此时躺倒在地上沉沉的睡着，嘴角还留下一点口水。
心可真大，说好了替我守夜，结果自己也睡着了。邵康衡一阵无语。
不过好在没什么事情发生。
邵康衡抬头看看天空，只见从密林树冠的间隙中洒下了细碎的光。
天亮了。
这时，邵康衡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背中心似乎沾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他拿手抠了抠，才发现这玩意似乎是长在自己的手背上了。
那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菱形鳞片，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漆黑的光；
鳞片的前端深埋血肉之中，后半则圆润而锋利，紧贴着自己的皮肤，边缘带有浅白色的花纹；
看起来既像蛇鳞，又似鱼鳞。
邵康衡皱了皱眉头，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太妙？
这难道是自己将要变成怪物的前兆？
想到着，邵康衡赶紧把还在酣睡的缪云乐摇醒。
“干嘛……啊！抱歉抱歉，说好的守夜我却也睡着了！”她先是抱怨，随后清醒了过来，连忙合起手掌低头道歉。
不过邵康衡此刻没有心情问责，他把左手伸到缪云乐的眼前，紧张地问道：“你看我的手长了什么，我是不是要畸变了？”
缪云乐先是一愣，接着握住邵康衡的手仔细地端倪起来。
“嗯……”缪云乐眉目紧锁，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她掀起鳞片左看右看，看得邵康衡头皮发麻。
“哦……哦——！”缪云乐的眉目突然舒展开，看上去想到了什么。
“这是恶魔的鳞片啊！知识里有这个记载！”缪云乐恍然大悟，为解开了一个难题而喜悦。
“那……我不会有事吧。”邵康衡紧张地问道。
“应该……没问题吧。”缪云乐沉吟道。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你也算是选择了一条道路了，恭喜你羽化成功。”缪云乐作势拍了拍手。
这就算羽化了？邵康衡莫名其妙。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会不会是你爸给我的雕像的原因？”邵康衡猜测到。
“不可能，那个是魔鬼的雕像，而你长的是恶魔的鳞片。虽然名字接近，但是本质确是完全不同的。”缪云乐一口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下邵康衡彻底想不出来了。
世上没有无因无果的事情，自己莫名其妙的得到了这个果，一定有其原因。
而这个果带来的新的因，又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换而言之，代价是什么？
想太多毫无意义，当下只能坦然接受，走一步看一步了。
邵康衡不再深究，站起来说道。
“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
虽然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果树，但是总要去找找。
缪云乐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有刀吗？或者锋利的东西也行。”
“我手背的鳞片你要不要？看起来挺锋利的。”
“算了吧，你那个太小了，我用不了。”缪云乐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小……
邵康衡感觉脆弱的心灵受到了创伤。
“嗯，这个不错。”缪云乐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块扁平的石头。”
她将石头握在双手中，闭眼默念了一句话。
她的发音腔调十分古怪，邵康衡听不懂什么意思。
缪云乐随后睁开双眼，将手掌展开，只见手中的石头已经变成了一把近似匕首的模样，“刀刃”处薄而锋利，看起来就是打磨了很久的样子。
“厉害。”邵康衡惊叹。“你刚才念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古诺尔斯语啦，就是你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种文字；含义是‘锐化’，只是简单的小把戏罢了。”
“你既然认识，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装作不知道！”邵康衡睁大双眼。
“哎呀，当时不是还在保密阶段嘛。再说了你不也试图瞒着我许多事吗？我保证以后绝不骗你，能说的都告诉你，好吗？”缪云乐眨了眨眼，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
邵康衡看着她用现在的这副模样装可怜，感觉有点顶不住压力。
他赶紧移开视线，闷声说道；“那石壁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其实是一句箴言，意思是：‘神不因无知者的冒犯而愤怒，但这绝非意味着神是怜悯而慈爱的。
‘面对亵渎者的不敬，神将祂的酒杯掷下，于是死亡在大地上流淌，这是对无知者的告诫。’”
“神是真实存在的吗？”邵康衡问道。
缪云乐犹豫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邵康衡于是不再追问。
说完这些话，缪云乐将石质匕首握在右手，左手将自己的长发拢起。
“你要干什么……”邵康衡下意识想要阻止。
但只见缪云乐手起刀落，大段的金色发丝从他的手心滑落。
“这样子舒服多了。”缪云乐甩了甩头，清爽地说道。
此时缪云乐的头发已从原先的及腰长度，变成现在的刚好垂到脸颊。
“你在做什么啊？！”
“剪头发啊。”缪云乐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可是……”邵康衡痛心地看着一地漂亮的淡金发丝。
“我一直觉得长发很影响行动，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好。”缪云乐转了转头，对自己现在的发型很满意。
“你要是真的很喜欢我原来的发型，我再蓄回来也行。”
“算了，随你喜欢吧。”邵康衡摇了摇头，他只是为好看的头发被随意剪断而痛心。
“说起来你不是要去找食物吗？不如我们再往前走一些再说，说不定顺路上能遇到果树呢。”缪云乐提出建议。
邵康衡想了想觉得有理，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那就出发吧！
邵康衡带头在前，让缪云乐跟在身后。
因为怕缪云乐的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弱，所以邵康衡刻意放慢了速度。
两人一路前行，时不时交流一下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邵康衡第三次去三中时遇到的刘为正，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四周的树木开始变得稀少，视线也越来越明亮。
突然，邵康衡看到眼前一片开阔——前方是一片广袤的平原。
终于，邵康衡一阵恍惚。
他终于走出一成不变的灰烬山脉，来到新的地方。
邵康衡回头看向阴暗的丛林，那里是他的起点，也给他留下了太多痛苦的回忆。
第一次遇到怪物，第一次遭遇死亡……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邵康衡重新看向前方，眼前是一片从未踏足过的区域。
离开了熟悉的丛林，在这里是否会遭遇新的危险，以及新的痛苦？
邵康衡突然有些怕了，他裹足不前，站在丛林的边缘。
光芒从空中洒下，将邵康衡所站的地方划出一道完美的光暗分割线。
突然间，邵康衡感到一只柔软的手钻进了自己紧握的手掌。
邵康衡侧身看去，只见缪云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身侧。
她眯起眼睛，微微偏头看向自己，露出了邵康衡那早已习以为常的，明媚的笑脸。
她的手指顺势挠了挠自己的掌心，让邵康衡感觉心里有点发痒。
“走吗？”她问道。
邵康衡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在下一刻变得坚定。
“走吧。”
两人并排前行，踏入了那一片明亮之中。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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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感觉完结的两章适合放在一起，所以就一起发了。
从明天再开始存稿，顺便我也理一理第二卷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