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芸抬首望天,乌云之下已范起雷光。
这便是入海前的最后一道雷劫,同时也是最致命的一劫。
威胁不仅仅来自雷劫本身,还有许些躲藏在暗处的宵小。
她目光如炬,环顾四周。
暗中潜伏的魑魅魍魉具是心中一寒。
他们跟随了她一路,也见识到了寒青潭府君的本事,不少自认不是对手的宵小之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玲芸并不怎么在意这些跳梁小丑,此时此刻亦有不少正神在场,为了维护人道秩序他们必然会出手。
乌云中的雷光越来越盛,玲芸不敢大意,如此雷光之下天劫威力必然非同寻常。
她唇齿轻启,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龙珠从她口中飘出。
龙珠对于龙属来说既是性命,也是他们蕴养多年的至强法宝。
或许与龙珠相关的神通手段并非是最多样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威力最大的。
“城隍大人,您觉得寒青潭府君扛过这一道雷劫的概率有几成?”
附近赤燕山的山神望着空中那天威甚重的雷光,向身边的赤霞城城隍问道。
“十成十!”
城隍眯了眯眼,笃定地答道。
“城隍大人这么有信心?”
赤燕山山神微微有些惊讶,按理说寒青潭府君道心崩碎的传闻早已在上层正神之中传开,老城隍必不可能给出十成十的答案才对。
“你仔细瞧瞧她身上的势,吞天之势已成,化龙已成定数!”
老城隍拂了拂胡须,解释道。
闻言山神顺着老城隍的目光定睛看去,一双发目熠熠生辉,果然在玲芸的身后瞧见了巨龙虚影。
“道心回来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
“是极,想必是道心回来了。”
老城隍与山神对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他得封正神的时间尚短,虽然也听说过不少关于那位齐先生的传说,可终究是未曾亲眼见过。
如今曾受过那位先生指点的青蛇,不过修行数百年便走水化龙,也再一次印证了那位先生的神妙。
“这等高人真想去拜会一番。”
老城隍感慨道。
山神亦是如此。
玲芸凝重地注视着天空高悬的劫云,心神早已潜入龙珠,但有风吹草动便要发动雷霆一击。
随着天威的积重,雷霆逐渐化作漆黑之色,下一瞬浩荡天威倾覆!
天!塌了!
远远围观的各路牛鬼蛇神心神俱是一颤,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威势的天劫。
仅仅只是站在远处看上一眼都如同被天压倒一般,可曾想那天威下的正主又扛着怎样的压力。
玲芸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那雷劫落下的一瞬她的牙关都快咬碎了,好似整片天空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出手了,龙珠聚集她全部的法力悠悠迎向雷劫。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实际却蕴含着数百年前那位齐先生对水族修行之路的全部理解,龙珠之中内有乾坤,浩瀚无垠的海水皆随龙珠而动!
没有刺目的光芒,没有震耳的轰鸣。
玲芸只是身躯一晃,雷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围观在周围的牛鬼蛇神瞧见这一幕无不惊骇莫名,看不穿这莫测手段。
然而虽然外界无风无浪,龙珠内却是波涛汹涌,漆黑的雷劫之力在广袤的海洋中肆虐!
大量海水化作雾气蒸腾而起,海面也不断卷起阵阵龙卷。
这番动静自然带给玲芸不小的影响,虽然致使她的神魂受了不轻的伤害,但得到的好处却也不少。
但是龙珠吸收了一丝雷劫之力便已是回本。
若是对阵杀敌,祭出龙珠,这一丝天威定是会有奇效。
“看样子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老城隍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随后招了招手,示意日夜游神带领鬼差围剿周围的小妖。
山神也是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也不清楚这些道行浅的小妖凑这热闹图些什么,即便府君龙陨他们也争不过那些家伙。”
说话间他随着老城隍一起朝跟随在玲芸身后的大妖们冲去。
玲芸瞥了一眼身后混战的众人,收起龙珠,带着漓江之水赶去东海。
待到劫云之水尽数归于东海,这走水之劫便彻底结束了。
这化龙劫看似不难渡过,但实际稍有差池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管是九道雷劫,还是御水东渡,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雷劫最好理解,扛不住便是死,而这御水东渡却是有些讲究了。
劫云所化的雨水带着化龙劫的因果,这因果便是真正的大道因果,从何而来必要归于何方,这便是补全天道的漏洞。
化龙劫本不该蓄于东海海水所化的劫云,可若非如此残缺的天道便无法降下天雷,没有了天雷化龙劫也便成了无稽之谈,也就更不用说什么走水化龙了。
玲芸急急地将江水朝东海一丢,转身就顺着漓江往回飞,甚至连化龙后的变化也没空体会,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到齐禾身边。
此时的齐禾正在浮云观中打理着花花草草,他来此已有两日有余,整日不是浇花便是锄地,倒也有些潇洒。
曾经他还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穿越到古代,到时是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好还是从商富甲一方好。
可现在真到了一个如同古代的地方他却又觉得这样恬淡的生活或许也不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他是过得舒服了,可玲芸却是不痛快了。
她站在同齐禾重逢的那座石桥上,目光死死地盯着齐禾踩过的位置。
他又走了!
又是不告而别……
明明说好了在这等她回来。
玲芸的心空落落的,天地仿佛失了颜色。
可她终究还是又见到他,玲芸不想放弃,哪怕齐禾不想看到她,哪怕他又在刻意地躲着她。
“若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希望,再亲手将它摧毁,那为什么要回来呢?”
玲芸轻咬朱唇,抹去眼角的一滴眼泪,大步朝着桥山村走去。
从这里开始,她要找到他!
有些事藏了好久好久,她一定要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