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

周围一片幽暗，隐约的能够看到从窗户里透出的阳光。

“唔..这又是哪里”

他只是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彷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刚刚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可感受着身体的完整后，他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胸口堵的难受，心脏彷佛是被一块无形的大石给狠狠压住一般。

鼻腔和嘴巴之中尽是些苦涩发酸的味道。

煤气？

嗅觉和味觉正在不停告诉着自己这里危险，自己的脑袋也渐渐变得昏沉起来。

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他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如同是逃离一般往门外钻去。

可是，他的衣角却被什么莫名的东西给轻轻攥住。

“...救...我..”

程安回过头来，竟发现是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抓着他，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

她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地苍白而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又混乱，令人难以辨别。

她是谁？又怎么跟自己一起在这里..

尽管程安并未理解到这一切起因经过，身体极度的缺氧告诉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再过多停留。出于人性的本能，他还是缓缓抱起了女孩娇弱的身躯，晃晃悠悠地夺门而出。

啪。

刚走出房门不久他便双腿一软，怀中的女孩也随他一同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可在着地的那一刻，程安也还是依旧护住了她的脑袋。

“哈...哈...哈.啊.”

程安的脑门不住地冒着汗水，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拼命地汲取着空气之中氧气。

感受着那眩目的阳光，任由其不断地在自己身上肆意灼烧。

自己原来没有死。

原来刚刚的那一切真的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可是。

自己擦破的高中校裤彷佛又告诉自己，这好似又是另一场梦。

“...这是..”

他艰难地蠕动着身子，挣扎爬到了地面上的一滩积水边，探头照去，发现一张青涩的脸庞倒映水面，顿时只觉得这一切过于荒唐。

自己不但没死，而且还回到了过去。

可是自己身旁的这个女生又是谁？

如同是寻求回答一般，自己瞥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女生。

但是，女孩似乎已经一动不动，甚至身体也已经没有任何呼吸的特征。

“喂，醒醒..”

程安拼命地呼唤着她。

她的脸色白中泛青，双唇毫无血色，透着一股子死气。

煤气中毒。

结合刚刚自己醒来的环境自己可以确认，但这个女生似乎要比自己严重许多的样子。

见状，程安便侧耳凑到了她的胸前，但也只听到一丝微弱的心脏跳动声。

“..120..必须...”

慌乱之中，程安摸着校服的口袋，可却找不到手机，此时程安才想到，自己是个孤儿，直到高三上学期的时候他才攒钱买了一架二手智能手机。

况且，就算自己拨打了120了，等到救护车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早已为时已晚。

“不管了..”

看着女孩泛白的双唇，自己咬了咬牙，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嘴巴撑开。

拼命地大口呼吸几下后。

他便用自己的嘴巴对准女孩的双唇不停吹气，同时解开了她那已经被洗的泛白的校服。

用着自己瘦弱的双手不停地在她的胸口之上按压着。

“喂，你醒醒啊...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酸楚的味道瞬间涌上了自己心中。

从小到大自己已经看过了许多的生死别离，自己再也不想任何人再自己眼前死去了，这对于自己而言也未免太过严酷。

“你可别死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程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几近崩溃一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

女孩紧紧蜷缩着消瘦的身体，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同时周身也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瘦弱而又苍白的面孔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她拼命地呼吸着，脸上也似乎出现了一丝血色。

“哈..太好了..”

看到这一幕后，程安彷佛是松了一口气般瘫坐在地，如同是神经被抽离般，一股疲惫顿时是爬上了他的全身。

如果这个女孩死在自己眼前的话，那么自己会该有多么的愧疚呢。

“唔...哈，你是..班..班长？”

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面露苦涩之色，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

似乎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欸..？我是班长吗？...”

程安有点不知所措，曾经的记忆缺失，也让他忘记了高二的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似乎是触电一般，他脑海之中封尘的记忆彷佛被什么东西给一点点的挖开。

“嗯...唔..”

但是，女孩在看到了自己的校服被解开后，便慌乱无措地坐起了身子，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校服，原本苍白的脸庞也开始泛起了一丝绯红。

“啊，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只不过是..为了...”

“没..没事...”

女孩躬起了双腿，把脑袋埋进了膝盖之中。

看她的这般反应，应该是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她有所察觉到的吧。

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彷佛空气都有些凝结一般。

“那边是你家吗..”

程安指着一个老旧的自建房说道，墙壁的瓷砖也已经剥落了许多，上面还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些爬山虎，似乎相当有点年代的样子。

“嗯...”

女孩仍然把头埋在膝盖之上，用着蚊子般的声音回应着自己。

“不行，里面好像是煤气泄露了，要赶紧进去开窗通风...关掉煤气才行...”

程安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现在房子里也还是很危险，如果泄露一定程度的二氧化碳甚至还有可能造成爆炸。

正当他打算走进去的时候。

“不用了..里面，也没多少煤气了..”

可是，女孩却拉住了他的衣角，略微苦涩的表情看着自己。

“待会，就好了吧..”

“可是..”

“没事，还是谢谢你..”

她咬着发白的双唇，用着蚊子般的声音呢喃道。

“那好吧..不过不好意思啊..有一件事我想问下你，可能说起来有点奇怪..我不太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你能跟我说你叫什么吗？”

见她如此这般，程安便也没有太过在意，虽然有点失礼，但他还是转念朝着女孩问着刚刚他心中一直存有的疑惑。

“...啊..嗯..言..言喻..”

言喻的脸庞漾上了一丝惊讶，但又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方才缓缓低头张口说道。

“你..叫...？言喻..？”

听到了这个名字后，程安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他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死前疯狂的一幕再次从自己的脑海一闪而过。

回忆到此，自己几近崩溃，生死瞬间，悲喜刹那，从极致的悲哀到喜悦又让他重复跌入万丈深渊，此刻他早已脸色煞白，薄唇似要出声，却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