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对正反派女主偶然对视的事情浑然不知。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达城门口。
随着马车停下，顾离也从睡梦中惊醒。
一般来说，像他这种档次的马车基本不会有人阻拦，奈何马车上还有个身份特殊的慕芷秋，保险起见，顾离还是下了车。
云安城作为皇城，城门的守卫颇多，盘查也比较严格，许多外地人想要进来都需要各种通关文书。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走后门。
对于守卫而言，除了每月给的那几个俸禄，大部分油水还得从百姓手中捞。
当然，给钱也得分人，像那种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人给钱也不能放进去，万一真要是出事受牵连被砍了头，那就成了笑话。
想来当初上官曦月和李氏能进皇城，估计就是偷偷给守卫几个钱才进来的。
也正因如此，进来之后，上官曦月身无分文，年纪尚小的她才不得不沿街乞讨。
面对顾离，守卫们不敢怠慢，连忙向上禀报。
不一会儿，一位大腹便便，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在下是西厂魏公公的人，敢问是燕国府的顾公子？”
顾离打量男人一眼，看到对方腰间别着的玉牌，便也大概猜到对方的来意。
看来还是有人坐不住了。
顾离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正是。”
“不知公子今日出城所为何事？”
“现在西厂的人都管的这么宽了？”
“哪里的话，公子有所不知，最近城外忽然多出一伙贼人，小的我这是在担心公子的安危呀。”
皮笑肉不笑的脸令顾离有些恶心，对方话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出城，否则后果自负。
不过他堂堂燕国公独子，岂能怕了这个小太监的走狗？
顾离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漫不经心的回道：“公公放心，本公子新学了一门剑术，若是真遇到那伙贼人，也算是为民除害。”
男人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笑着为顾离让开一条道路，“那在下就祝顾公子一路顺风。”
“客气。”
顾离回到马车，随着车轮滚动，马车渐渐消失在男人面前。
等顾离一行人走远，男人的笑容才从脸上消失，他沿着城墙边来到一所庭院内，跪下说道：“魏公公，那燕国府独子执意要带慕芷秋出城。”
庭院内空无一人，男人的话始终没有人回应。
一阵轻风吹过，几片落叶飘下，门内突然有了响动，声音尖细又阴沉，像是野猫用爪子划过墙壁。
“起轿。”
“是！”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却又找不到源头。
地上的石子微微颤了一下，片刻后，跪地的男人才缓缓起身，拍拍袖子不紧不慢的离开这里。
……………………
城外，马车走在空旷的路上快了不少，高耸的城门在慢慢变矮。
顾离坐在马车内，打开了窗户，向远处眺望。
离城门的不远处扎堆着一大批百姓，每当有人出城时，他们都会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的行动大多都宛若行尸走肉，神情麻木的脸上面黄肌瘦，有的甚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些人往往都是些衣不裹食的流民，因为各种原因进不了城也回不去家，所以只能在城外靠人救济。”慕芷秋轻声说道。
“听起来其他地方的生活很不容易。”
“嗯，朝廷赋税严重，地方官员欺压百姓更是常态，如若再碰上天灾人祸，往往都是食不果腹，横尸遍野。”
顾离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慕芷秋一怔，先前在酒楼她就听过顾离作诗，每首诗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就连她这种不懂诗的人都觉得厉害。
出于好奇，少女问道：“这首诗又是谁写的？”
顾离没有回答，反而笑着回道：“我说是我写的，你信吗？”
“嗯，我信。”
“哦，上次你不是还问我从哪里抄的，怎么这回又信了？”顾离单手托腮，嘴角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慕芷秋一脸平静，不为所动，“信或者不信，于你来说，很重要嘛？”
“当然！”
顾离伸了伸脖子，使自己离少女更近些，“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在你心中，我究竟处于什么地位。”
马车内部的空间并不算大，顾离再略微向前，少女精致的五官就更为清晰，没有瑕疵的俏脸宛若美玉，就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楚可见。
细嗅一下，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
尽管很淡，但很好闻，像是雨中的丁香，幽雅独立。
在顾离盯着慕芷秋的同时，少女也在细细打量着他。
面前的少年比她高出一截，凑近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居高临下的目光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压力。
尤其是在距离非常近的情况下会被无限放大。
尽管再近一些就会撞进顾离怀中，可慕芷秋并不慌张，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像是一潭深水，她在很认真看。
通常来说，眼神是通往人心灵的窗户，两人都试图在对方眼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想探究对方的秘密。
“你认为，你在我心中，应该是什么样的地位？”
顾离想了想，“应该比其他人都高出那么一点？”
慕芷秋冷笑一声，“呵，还挺自以为是。”
“是有那么点。”
顾离耸耸肩，“我以为咱们的关系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
结合着现在的环境，少年的话让慕芷秋总感觉怪怪的。
她并不喜欢这种气氛，炙热的呼吸打在对方身上，粘稠的空气像是没有晕开的墨汁。
“我和你的关系？”
说话的同时，少女的手也动了，她想推开少年，让这种陌生的氛围结束。
她与他之间，终归还是要保持些距离为好。
“就是那种……”
顾离的话说到一半，马车猝不及防的急停下来。
祥云仿佛活来了过来，在车顶飘来飘去，金粉闪烁，迷人又晃眼。
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两人没有反应的时间，在剧烈的冲击力下，慕芷秋一头扎进顾离怀中，本想要推开他的手也下意识的抓住了少年的腰带。
“duang！”
顾离一屁股坐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喘息，馨香便扑面而来。
两团软绵绵的重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堵住他的口鼻，仿佛想将少年溺死其中。
他大抵觉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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