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任务的保密性,魔道没有给黎星若举办任何的欢送仪式,只派了四名轿夫,以及随行教她礼仪的嬷嬷。

即将出发前,黎星若钻进轿子里搜了一番,果如林长老所言,师父已经为在暗格里备好了包裹,皇极宗与李家的资料就在包裹最上层。

只是资料底下的东西,让黎星若傻了眼。

裙子?胭脂?发钗?

什么嘛,居然没有半点灵丹灵药,全是些凡俗女子日常用度之物……

还有锦绣阁出品的天鹅绒长袜……咦?这条跟渔网似的是什么,看形状也是袜子?

这些药粉…玉郎倾倒散…我变一根柴……这不都是合欢宗阿姨们的药吗?

“师父,你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不会是找哪位合欢宗的前辈做参考了吧?”黎星若探出头来,一脸嫌弃的审视着自家师父。

“咳咳……行走江湖,说不定能用得上。”

师父咳嗽了两声,“本来为师是不准备带上这些的,但合欢宗的前辈说了,没准能用得上。”

“彳亍口巴。”

扯着唇角放下轿帘,黎星若不用再问,也能猜到合欢宗老阿姨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让她增加点那方面的情趣,好方便在皇极宗能吃得开。

真是的,魔道的大佬们怎么一个个就知道琢磨这种没用的邪路子,难怪这些年魔道一直被仙门按着捶。

“你要不要吧?”师父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师父一番苦心,徒儿怎敢推辞。”

黎星若抿唇一笑,将东西尽数收了起来。

这些药虽然不怎么光彩,但说不定以后行走江湖能派上用场呢。

比如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惹到自己,就给他喂了药扔进狮子群里,让他尝尝母狮子的厉害。

“出发吧!”

简单的告别之后,师父对四名抬轿的死士下了命令。

望着这顶不起眼的小轿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方才不舍的叹息了一声:

“唉,吾徒去矣。”

默默地朝黎星若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都完全暗了下来,师父方才落寞转身,回了师徒平日的居所。

走进居所大门,还未来得及忙正事,只见微茫浮动,一枚看起来很是眼熟的戒指,自行从黎星若房间里飞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封用牛皮纸包好的信。

“嗯?”

师父抬手接住:

“星若平时的储物戒,落下了?莫非是担心戒指上沾染了魔气,这孩子倒是心细。”

“臭小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怎么还留下封信?”

笑骂着打开信封,只扫了一眼,师父脸色骤变,再也不复方才的不舍笑意。

【师尊,见字如面。

承蒙师尊教诲多年,星若本该报效圣教……

…………弟子虽成女儿身,然男儿丈夫之心不改。让弟子委身嫁人,实在万难接受。

今弟子不辞而别,绝非抛下魔道兴衰大任。

弟子会以自己的方式完成魔尊的重托,望师尊珍重!】

“臭小子,竟敢玩抗命这一手!”

师父满脸怒气的把信揉成了一团废纸。

他转过头,视线朝周围瞟了一圈,确认周围无人后,又是连骂了好几句臭小子。

“不行,星若逃婚抗命的事不能上报!”

很快,师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以魔尊和魔道长老们的秉性,如果知道黎星若刚抗命不尊,擅自更改计划,肯定会降下极其严厉的惩罚。

甚至有可能直接亲自出手,把黎星若抓回来弄得形神俱灭。

“该死的臭小子,你倒是潇洒,还得老头子我给你擦屁股!”

狠狠咒骂着,师父身形一闪,悄悄下了光明教圣山。

他已打定主意,必须在魔道大佬们知晓此事之前,把逃婚的黎星若给抓回来。

就算是绑,也得把这个不听话的逆徒绑到李家去,让她继续按原计划执行任务。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

皇极宗内,垂星峰上。

司若尘正提着木桶,从莲花池舀水浇花。

自从他这个垂星峰主人因窥探天机而被天道反噬,落下了无法治愈的暗伤,在宗门里失了话语权之后,垂星峰上人气日少。

如今是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转投其他峰,这偌大的垂星峰上,只剩了他一人。

正好,不用理会宗门繁杂事务,也不用去费心教授新来的弟子,司若尘乐得清闲。

浇完了花田,再去舀水准备去浇药田时,一滴水珠从瓢底滴落,溅在晃悠悠的水面上。

司若尘正往前伸的手臂,也随之停了下来。

如墨眸子沉静地注视着圈圈涟漪,眉宇间似有困惑盘踞。

随着他停下动作,水面波动亦迅速弱了下去,短短几秒间,重归于镜面。

司若尘的目光落在莲花池中,仿佛透过波光水面看到了千里之外。

凝眉观察了片刻,他眼神一晃,摇了摇头,用力眨眨眼,把木桶放到地面,低声喃喃:

“奇怪,天机为何会指引向千里外的仙魔交界之处。”

“咳…”

司若尘抬手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庞涌上一抹异样的潮红。

“竟有如此之大的因果,仅仅看上一眼,便引得伤势反复……”

他眉间困惑之色能浓了。

寻常时自主卜卦,都很少会真正牵动因果,何况是方才这种福至心灵的灵光乍现。

按理来说,能引得天道反噬卜算之人,那么他所窥探的内容,不是沾了世间气运的大因果,就是和卜卦者本人息息相关。

“罢了,与其妄作猜测,不如去看上一看。”

“在垂星峰上养了这么久的病,也该亲自活动活动了。”

将木桶里的水倒回莲花池,司若尘掸去衣袍上的泥土,转头对花田里的小动物温言笑道:

“小家伙们,我不在垂星峰,你们可要守好这里,莫让生人进来。”

“吱吱~!吱吱~!”几只常常受他喂养的兔子以爪刨地,好似真听懂了一般。

司若尘笑笑,抬首望向寂寥天空,眸光骤然锐利了起来,哪还有半点病弱的样子。

他缓步前踏,竟一步迈出数百米,落脚之处,虚空中荡起一朵朵微小波澜。

仅四五步,司若尘便跨越上千米的距离,出现在垂星峰之外的高空之上。

只是,衰弱至极的垂星峰上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能见证这一幕。

唯有花田里的兔子与长虫,能听到这位孤独的垂星峰主临行前的呢喃。

“身处命运漩涡的中心,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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