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柔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鲛族少女的眼神，而是以温和的口吻安抚在场的冒险者们。

指向鲛族少女，轻淡地解释道：“温塞尔家族对闯入莱比锡领地的异族一事早有准备，这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冒险者们纷纷松了口气，脸上洋溢着微笑。

这位不似传闻中刁蛮，伯爵少女表现出的知书达理与温文尔雅足以让他们善意回敬：

“果然，瞧我说什么来着，伯爵大人肯定是有预料的啊。”

“星空女神大人在上，希望祂能永远庇护美丽的海柔尔女士！”

“我是海柔尔大人的狗！”

接过大家礼貌的赞叹，海柔尔心底却泛起了嘀咕。

“刚刚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变态发言出现在了里面？”海柔尔心道。

“伯爵……大人？”名叫坎蒂斯的鲛族少女有些口齿不清地咀嚼那串来自陆地的名誉。

她下意识看了眼人群中准备离开的年轻男性冒险者。

这让一直观察提防着的卡尔顿感不妙，于是本能地加快了速度。

但这么一跑，在冒险者之间瞬间显眼不少。

“捉住他，希拉。”海柔尔简言意骇地下了指令。

……

烧红的烙铁被狱卒放在卡尔的面前，高大魁梧的块头在绿发的少女身侧宛如猫咪一般温顺。

“谈谈吧，卡尔先生。”甜美的声音随即打断了卡尔翻腾的思绪。

“——我看了你的生平事迹，所以希望卡尔先生在回答问题时能抱有十足的诚意。”

“你的壁画碎片，来自哪里？”

海柔尔身后的凶悍狱卒冷冽着脸，朝卡尔比了比烙铁，威胁的意思不明而喻。

「一夜暴富」

「还是烙上耻辱的痕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陷入沉默中的卡尔不得不低下头，以示顺从：“伯爵大人，那块壁画残片来自我的奴隶，故乡为外海之礁的鲛族。”

外海之礁，代指提法梅耶帝国与都灵王国包裹的浩瀚海域。传说在黑暗纪元中期，有渔民听见如天使般圣洁美丽的鲛人一展娓娓动听的歌喉，他们以为是神灵的使者所以想要祈求鲛人的庇护。

但最后，当天生高傲的鲛人见到偷听的渔民暴怒不已，于是将他们欺骗到一片血红的礁石上以雷霆的长矛碾碎成渣。

“你的奴隶？”海柔尔扬起眉梢，有些意外地问道。

当人性得不到遏制，丑陋在所难免，而这一点在上流社会的贵族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鲛人，亚人，或是精灵。

只要他们愿意付出大把金钱，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异族成为他们的奴隶。

不过这也只是在海柔尔的猜测之中，毕竟温塞尔家族家法森严。

豢养异族奴隶取乐这点，她也是在别的贵族那听来的。

卡尔最近的生活资料，海柔尔都有看过，她可不相信卡尔能付出那么财富买来一只姿色上乘的鲛人奴隶。

“嗯……她不是我从地下黑市参与竞拍得来的，别人把她带到我面前，表示愿意低价出手。”

“你没点怀疑？”

“当然有啊，我起初就觉得那个鲛人估摸是染了病，但看起来她的气色很好。”

说不通……

海柔尔微眯起眼，向狱卒投去眼神。

“敬酒不吃吃罚酒！”狱卒心领意会，骂着把滚烫的烙铁按在卡尔的胸膛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的监狱。

双手被吊着的鲛族少女看的心惊胆战，心里更是后悔起来。

原本以为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性贵族会同情她的奴隶遭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半小时的酷刑下去。

烙铁的滚烫似乎残留在了身上，头发杂乱的卡尔咬着牙，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我都说了实话，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卡尔先生，没有人能欺骗温塞尔家族，这种浅显的道理即使是你乡下年事已高的父母都了解。”

海柔尔慵懒地斜视着卡尔，妩媚的一幕却骤然激发出后者的怒火：

“你个魔鬼，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算你还勉强有些良心，可我也不希望你个人的罪行要你亲人买单。”

少女冷下俏脸。

“……唔，”卡尔脸上闪过不甘的挣扎，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我说，那个人不止把鲛人交给了我，还塞给我了价值不菲的支票和一些现金，我把它们放在了旅馆床位下面的盒子。”

“此外他说……在明年圣恩节的时候，会回莱比锡领带走鲛人。”

“圣恩节？”海柔尔对这个歌颂秩序之主的节日谈不上陌生。“你确定吗，圣恩节可是起源自圣王国的。”

“是的，伯爵大人，百分百确定。”卡尔低头说道。

“有理由么？”

“他戴着白蔷薇的家徽。”

这样就没错了，白蔷薇家族在圣王国的地位丝毫不弱于贝尔兹王国的温塞尔家族。

海柔尔招来了她的骑士：“希拉，麻烦你去卡尔居住的房间搜查下，另外派人去总督府排查下来自圣王国或者疑似圣王国口音的外地人。”

“如您所愿。”

斟酌片刻，海柔尔又向狱卒吩咐道：“把卡尔暂时关押起来。”

牢狱重新安静下来。

被束缚住的鲛人坎蒂斯微微放松时，来自海柔尔的声音令她娇躯一颤。

“那个圣王国人，和你说了些什么？”海柔尔眉梢轻挑，自然地仿佛在和熟人说话。

卡尔的谜团已经解开，毫无疑问，那块壁画碎片在问过报社的老道林后基本能确定来源于坎蒂斯。

遥远的家族历史使后人依稀能翻遍出鲜为人知的秘辛：在黑暗纪元的年代，诸神与天使行走大地，雕刻传奇的壁画则是神明与人类说话的工具。

那么问题来了，壁画碎片究竟是圣王国在幕后指使，还是坎蒂斯本人决定交给卡尔？

回到坎蒂斯的视角，鲛人少女回想起卡尔被各种酷刑伺候的酸爽，打了个激灵，练练摇头否认：

“他只是叫我待在卡尔的身边，其他什么都没有说过！”

看来还真是被吓坏了。

海柔尔略有无奈，再看向面前与人类有些差异的异族：

粉嫩的长发间，耳尖两侧镶嵌着奇异光彩的鳞片。

这算是鲛人与人类唯一的差别，如果不注意还真有可能被蒙混过去。

抛开鲛族寿命悠长的可能，坎蒂斯的年纪似乎与夏洛蒂相仿。

刚脱离了萝莉的范畴，步入豆蔻年华。

“你的壁画碎片来自哪里？”

“……我居住的地方。”

“外海之礁？你怎么落到圣王国的手里？”海柔尔追问道，见到坎蒂斯眼里隐隐的怨恨。

“那帮恶心的杂碎，杂鱼中的杂鱼！……居然！居然胆敢把舰队开进了属于我们的海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