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很多朋友,但这样狼狈的样子不能给那些人看,滤掉那些人的存在,脑子里想到的人就只有江然,这个认识了没多久,知道她真实模样,还借了三千块钱的男人。
忍着疼痛给江然开的门,下一刻就扑倒在他身上。
她第一次庆幸自己租的屋子不大,从卧室走到门口,刚好能倒在他的怀里。
江然连忙将她扶起,室内鞋都没换,将她扶在沙发上,她说她冷,又将她抱上床,盖上被子。
她太虚弱了,恐怕是要去医院的,但她说不想去医院,医院花的钱太多了,她身上没有。
她是舞蹈生,平时身体状态很不错,不需要额外花钱,实在受不了,就去医院。
“我没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不想欠你更多钱,而且,我没买医保……”
买了医保没用上总觉得浪费,不买却总能恰巧那一年出问题,江然就上过这个当。
“不行就跟我说,到时候我送你去医院,我先去给你熬点药。”
“那你会要我还钱吗……”
“当然。”
这是原则问题。
开水壶烧了些水,混着药,小心翼翼的将徐可心从床上扶起,亲自将碗喂到嘴边。
他的动作很熟练,好像做过不少次。
“躺一会儿,我再去弄点姜糖水。”
“红糖在冰箱第一层,生姜在碗柜下面……”
江然打开冰箱,里面有不少的菜,都是近期比较便宜的,他好奇的打开最下层冷冻区,里面只放了两包汤圆。
她平日里的生活的确拮据,而学校里却总是光鲜亮丽,看起来与这些事物毫不沾边。
喂过红糖水后,江然问她冷不冷,她说被子里暖和不起来,又出门在附近的两元店买了个暖宝宝,两元店才刚开门,江然是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这个多少钱……”
“送你的。”
充好电热起来后,他把暖宝宝塞进被子里。
忙活大半天,天都亮起来了,徐可心的呼吸声也均匀了起来,不那么沉重。
“我就说不用去医院吧,我平时经常跑步,在家里,还要练瑜伽的……”
徐可心笑了笑,揣了揣肚子上的暖宝宝,身子稍微弓起来舒服一些。
“你什么时候走?”
“你不吃早饭吗?吃得下的话,熬些粥给你。”
“你对我也太好了吧,真的只是因为,是我爸爸的朋友吗?”
徐可心不理解,江然今年十八,她爸死的时候都四十好几了,关系真能好到这样吗?
但只有江然才明白,上班十几年,和项堇溪关系虽然好,但身为异性多有不便,唯一一个可以每天喝酒打趣聊心事,并且没有任何金钱交易的朋友有多难得。
他走的太早,半辈子都享受苦难去了,兔死狐悲,好友的悲苦,让江然也觉得苦闷,好似今后再也喝不上一杯没有铜臭的酒。他唯一的孩子孑然一身,妈妈不管,爷爷奶奶也都年老。江然多少愿意帮一点。
他不参与徐可心的私事,也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但性命关天的事情,是不能松懈的,年纪越大越看重,虽然他现在只有十八岁。
“不是说了吗,为了那三千块钱。”
“好假的理由。”
徐可心也就没再问,闭上眼,然后又睁眼说道:“你带一把钥匙走吧,鞋架上面的挂钩上有,下次我叫你来的时候,就不用开门了。”
她试着和江然说的暧昧一些,看看他的反应。
但江然的回答是。
“不至于。”
江然没有拿钥匙,徐可心能自己生活,需要他的地方不会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可不会帮。
已经是九点近十点了,没什么做早饭的心情,干脆在外面嗦个粉,新池的粉和面一直都挺不错,老城区虽然老,但味道也老,有些东西越老越有味。
“小哥儿,吃个什么。”
“二两粉。”
“小哥儿,你是大学生吧,这么早就出来了?”
这里的店长热情的跟他搭着话。
“这个点还早嘛,都快十点了,只是这两天的天气不好没出太阳。”
“那可不早嘛,你们这种年轻人,一到周末,不到十二点起不来,我儿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啧。”
他的话让江然微微一怔。
江然下意识把店长看做同龄人,可店长却叫他小年轻,这还是头一遭。
自己已经是个年轻人了来着,书瑶和项堇溪知道,所以没把他看做年轻人,而是可靠的同事和父亲。
抬起头环视周围一圈,多是奔三的或是三四十岁的人,老城区的年轻人又少,还有早上起来遛街的老大爷。
在他们眼中,自己确确实实是个小年轻。
“小哥儿,你的粉,八块钱。”
“诶,谢谢。”
粉面汤的鲜味沁入味蕾,年轻之后,他的味觉也灵敏不少,一如当年乘着火车来到新池,下了火车站后,和谢婉晴一起吃的第一碗粉。
回忆朦胧了过去,为其铺上一层薄薄的纱雾,总觉得年轻好,真回到年轻时,就会明白,年轻真的好。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年轻了二十岁,还是多出了二十年的记忆。
归来半生仍是少年啊。
周一仍然是阴天,但好在雨已经在昨夜下过了,室外温度还是冷,但至少不会耽误出行。
书瑶来的很早,校园里没几个行人,一般是还有十分钟要上课的时候,突然的人山人海。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教室,看见老爸后,又绕到后门去,再坐在他旁边。
“你在做什么?”
江然看着手中专业课的书籍,却是突然问道。
“呃,我觉得刚才走的不好,所以我又走了一遍。”
她嘴里总能说出滑稽的东西。
江然合上书页,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又拍了一下。
眼看第三下要来了,江书瑶立刻用手挡住。
“干嘛呀,两下还不够嘛!”
“我觉得刚才拍的不好所以我又拍了一遍。”
“诶呀!”
不经意的嬉戏打闹,好像把许多矛盾都散去了,江然本身是不在意的,会生气,但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他都数不清自己原谅孩子原谅了多少次。
但这次,江书瑶不肯让矛盾就这么埋住。
“爸,对不起。”
突然的道歉,把前天的事情续接上。
“你对不起什么了?”
“不该闹,她是你朋友。”
“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也只能是你朋友。”
江然拿起书本,又拍了下去。
狗嘴果然吐不出象牙。
PS:就在这里说了,问一下大伙建不建书群,挺害怕建了没人这种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