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久了，锐气都被磨平了，也或许是看透了集团里面的权力斗争，亦或许是已经绝望了。于永晨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居然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
面对凌风，于永晨也没隐瞒，就把自己现在的心境说了出来。
凌风听了默默点头，那些曾经辉煌过的大佬，为什么能东山再起的只是少数。一是没有了再起的势，更多的是没有了再起的心。
于永晨这么想凌风觉得挺好的，太有野心的人，她是绝对不会优先用的，因为这类人想要的太多，凌风怕控制不住。但是，没有野心的人，凌风也不想要，因为这类人无欲无求，干什么都没什么动力，大概率只能当个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于永晨现在的状态在凌风的心里，应该归类为稍微有点主观能动性的工具人，这符合她要给于永晨的定位。
因为后面要组建自己的各种小团队，会有大量的人员流动。如果直接在总部搞，那肯定会被别人关注。所以，得弄一个地方中转一下，套一个身份，就好像洗钱一样。
皮包公司有很多，但是从那些地方转过来，身份没有信服力。而巨山星火文化就不一样了。
首先，巨山星火文化成立很久了，资质方面不会有人怀疑。其次，巨山星火文化本来就是做艺人这一块的，人员频繁进出属于正常现象。最后，这公司没油水，压根就没人感兴趣，撑死了也就有一点美女资源。不过，话说回来，有钱哪里不能找美女。
综上所诉，巨山星火文化就是一个极佳的跳板。起初她就是临时起意想搞个小电影乐呵乐呵，后来知晓了巨山集团的现状才制定了建立自己团队的计划，现在意外地发现拍电影居然能起到很好的混淆视听掩护作用。
如今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巨山星火文化的管理层会不会多管闲事，或者说里面有其他派系的眼线。
经过调查，这个边角料公司里面全是闲散的中立派，说得难听点，全是混吃等死的废柴。真的有能力的或者会舔的，谁会呆在这儿啊，早就攀着高枝去别的更有前途更有油水的公司或者部门了。
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齐全了。现在唯一要确认的就是总经理于永晨的立场和态度了。
“最近要拍电影了。电影由巨山光影传媒负责，人员由你这里负责。”
“明白。”
于永晨站在凌风的身侧，低着头一副万年大忠臣的做派。
“虽然是微电影，但是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和大电影也没太大的区别。人员流动应该蛮大的，进进出出的。”
“知道。”
“资金这一块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就是让公司和以前一样正常运作就行了。”
于永晨听到了眯了眯眼，察觉到了总裁似乎话中有话。前半句明显是卖他个好，而后半句则有点警告的意味。
巨山星火文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当然是钱了。总经理都要下海去兼职了，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凌风说钱不用担心，那就是解决了于永晨最愁的一件事，相当于给一个甜枣。
而她前面说人员进出会很频繁，但是后面又关照和以前一样，那就是在暗示于永晨对于有些事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巨山星火文化原来是什么运作模式？全员摆烂，各自为政，上到总经理，下至扫地大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凌风刚才去了下厕所，脏得她都不敢进去，臭气熏天。
下面业务要多起来，凌风却要求于永晨老方一贴。这多出来的业务谁做，谁管？
于永晨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老板的意思是不需要他知道。其实，他正乐意如此，钱进包包里了，却不用多做事。这换谁谁不高兴啊。
“林总，请您放心。我知道我的职务范围是什么。”
于永晨这就算明确表态了。全盘接受凌风的建议，不带打折的。我负责继续摆烂，您老负责不断打钱，下面的人做什么不闻不问，全当没看见。
凌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于永晨算是识抬举的。为了再笼络他一下，凌风又补充了几句。
“我看这大练舞室也好久没用了吧。等公司的钱到账了，你可以再找点好的苗子进来。毕竟是做艺人和模特经纪公司，总得有点能拿上台面的东西。”
于永晨眉梢一挑，顿时就乐开了花。这不就是等于在明示他可以假公济私无限招小蜜了么。
热火地搓起了手，于永晨的脸上笑开了花。
“哎呀，林总，你真是体恤下属啊。能成为您手下的员工，我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听见于永晨的恭维，凌风瞪了他一眼。这老小子心里想的东西，她能不知道？
凌风就在心里腹诽，于永晨是挺有福气的，她还羡慕呢。虽然，她的身边不缺大美女，但是能看不能用啊，缺少关键道具。不像这个老小子，左拥右抱不够，还能夜夜笙歌，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个小身板挺不挺得住。
她可不想这个以前不重要，但是未来一段时间相对比较关键的位置，因为于永晨的纵欲过度而要换人。于是，她苦口婆心地提醒了一句。
“小于啊，你好像有个女儿，岁数也不小了吧。你好歹也是个总经理，裤裆还是要管一管的。”
劈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于永晨惊得脸色都有点发白了，赶紧点头哈腰。
“林总说的是。我一定铭记在心。”
凌风不由苦笑，这家伙胆子也太小了，一句话就吓成这样。不过，这样的人容易控制，不是坏事。
想着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了，该关照的事情也已经都关照了，她也该撤了。
施施然地起身，临走时没忘再安抚于永晨一句。
“好好干，以后亏待不了你。”
时间临近中午，于永晨还想留凌风下来共进午餐。凌风知道这钱还没拨过去，于永晨肯定囊中羞涩，估计是整不出什么好吃的，就婉拒了他的好意。
列队欢送凌风一行人离开后，于永晨乐呵呵地回到了有点破破烂烂的总经理办公室。
整个人往老板椅上一座，嘎吱作响，他拉开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包抽了一半的烟，掏出来点上，抽了两口，忽然眉头一皱。拿起那烟的包装盒一看，五块钱的中北海，典型的民工烟代表。于永晨当即把嘴里的烟拧灭在了烟灰缸里。
朝办公桌上布满灰尘的座机吹了几口气，于永晨拿起话筒拨了个内线。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好久，没人接。
“这群小兔崽子。”
于永晨啪地一声把话筒扣在了座机上，起身就朝门外冲了出去。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办公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拖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躺在上面睡觉。
气冲冲地走了过去，一把掀开那个人盖在身上的外套，于永晨就嚷了一嗓子。
“小六，昨天又通宵了？”
那个叫小六的，睡得正香呢，一下子被叫醒，半眯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找不着北。
“哪个孙子叫唤呢？”
“是你爷爷我。”
于永晨直接一腿踹在椅子脚上，把椅子给踢开了一点。小六人还迷糊呢，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不过，这倒也好，人给直接摔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见边上站着的于永晨，一个轱辘爬了起来，立刻点头哈腰。
“哎呦，老大啊。啥事儿，下班了要关门了？”
说话的时候，他瞅了瞅窗外，感觉天还挺亮的，好像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就有点纳闷。
“下你个大头鬼。”
于永晨上去就是拍了一下小六的后脑勺。
“咒公司倒闭啊。说话注意点。”
“这公司不和倒闭了没两样么。”
小六摸着脑袋嘿嘿地笑了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于永晨笑骂了一声，然后甩了几张老人头给他。
“去。给我买两包好烟来。天天中北海，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呦，老大。你真的去跑网约车了啊。生意这么好？回头也介绍我去呗。”
小六一看红通通的钞票立刻就来了精神，笑呵呵地打趣。
“跑你个大头鬼。还不给我买烟去。”
于永晨抬腿作势要踢，小六直接脚底抹油冲出了门。于永晨看着小六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然后摸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没一会儿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喂，是光哥么？”
“是你光哥。蕾蕾和你在一起么？”
“在啊，一起扒饭呢。有什么事儿么？”
电话那头的是刚才负责接待导演和编剧的雯雯。于永晨呵呵一笑。
“你们吃完饭赶紧来我办公室。有天大的好事儿。”
“不会又是招呼糟老头子吧。光哥，你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啊。我就算了，蕾蕾她才刚毕业呢……”
看来于永晨以前也是劣迹斑斑，一说话雯雯那边就抱怨起来了。
这弄得于永晨也是老脸一红，赶紧打断了对方施法。
“行了，行了。吃完快点回来。这一回真的是天大的好事。我要是骗你，我是小狗，行了吧。”
说完，他怕雯雯又说什么伤人的话，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拨了好几个电话。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这破公司终于要转运了。作为总经理的他，自然要把核心下属都叫过来，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借着这股东风起起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