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的事很简单，接过递来的签字纸，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随口和对方聊几句。因为每个人都限时，故不会深入交流，也没有肢体接触。至于粉丝送的礼物，有专人接管。

整个过程高效、冰冷、流程化。阿欣都替他们感到不值，花了一千块，只是和偶像说两句话，收个签名，这太不合适了。

不过，那些人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秋叶说过，明星促销会主要的受众群体是中产阶级，他们消费能力强，是韭菜中的主力军。

来签名的不止有唐豆包的粉丝，还有路人。

神色激动的是唐豆包的粉丝。表情平静签完名就走的是路人。

秋叶借天马的资源为唐豆包引流，将某些手游活动和签名会绑在一起。很多天马游戏的玩家并不关心唐豆包这个人，他们关心的是参与见面会就有限定皮肤、促销价格的装备以及抽奖。不要小觑游戏玩家的购买力，他们抽完奖，极有可能还会消费一波，这些都是分成。

想到自己的钱包越来越丰满，阿欣不由露出愉快的笑容。

“豆包大神，您真的是菲林人吗？”一个女生站在桌前，崇拜地看着阿欣。

阿欣又听到这样的疑问。

同样的问题她今天听了得有50次了。她想了想，将圆圆的zun帽拨开一些，这样正好可以露出一只猫耳，“我是菲林人，但我更希望你把我当成人类。”

“啊……可爱！！”

“真的是菲林耶！”

“能摸摸吗？”

“兽耳，还会动！”

女生以及她身后的人发出惊叹。

阿欣感觉自己被当成国宝一样注视，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很多人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菲林，菲林对于他们来说很遥远。

即使阿欣表现得和人类一样，他们会把阿欣看作人类吗？还是看作一个有趣的、聪明的动物？

“时间到了。”维安机器人执行着程序，把女生赶走。

算了，她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专心签字……

也不知道签了多少，阿欣手都麻了。

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人，阿欣瘫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总算能休息一会。

“辛苦了。”秋叶端着热茶送到阿欣桌前，“唐小姐，您的粉丝真的很幸运。”

清原秋叶参与过很多偶像的签名会，那些艺人一般都随手画个符号当作自己的名字，或者将自己的名字简化成一个字，突出一个糊弄。只有唐豆包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全名。秋叶心头颇有感触，唐小姐是真心对待她的粉丝，这份态度已经超越其他偶像。

阿欣不知秋叶的想法，不然她肯定当场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哦哦，没什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接下来是偶像和粉丝互动的环节。这些活动是收费的，面向更高的群体。”

“你有什么建议吗？我不太了解互动是要做什么。”

“您可以适当回答一些粉丝们的问题，和粉丝合影，或者唱歌下棋等，内容由您来决定。”

赚钱还这么自由？这也太好了吧？

阿欣说：“那就下棋吧。”

“好的。”

作为优秀的经纪人，清原秋叶自然知道如何安排偶像与粉丝的活动，传达偶像的决定并积极调动粉丝们的情绪。

很快，机器人搭建了一处临时比赛场地。

秋叶将柔性屏电脑递到阿欣面前：“这些是想和您对弈的挑战者名单。”

阿欣接过屏幕看了看，有些吃惊：“这么多？1256个人想和我下棋？”

魔王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的，棋坛界都知道，魔王棋风之恐怖，甚至把十步疯送进了医院。

阿欣本以为不会有多少挑战者，没想到瞬间来了一千多人，一个比一个踊跃。

这些人怎么回事？不害怕吗？不会都是抖M吧？

“我和他们说了，只要在您手中坚持二十五回合，就可免费和您合影。”秋叶微笑着说道：“您看这样的安排可以吗？是否有些宽松呢？”

“可以了。”阿欣浏览着挑战者的信息。

这些人水平参差不齐，一个职业的都没有，甚至还有初学者。

初学者？嗯，不错。

……

“这些报名的人一个比一个菜，心里没点逼数吗？”陆步飞看着挑战名单，道：“起码得有过棋校学历才行吧，我要是棋魔，怕是根本提不起兴趣。”

“豆包大神应该会找水平最高的人比赛吧，我看有个半职业的家伙。”胡舒道：“我八级的水平也算中上游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选中我。”

陆步飞嘲笑道：“反正徐小胖是不可能了，不知道这菜逼哪来的自信报名。”

“我的名字是徐明亮，别叫我徐小胖！”徐明亮收起自己鼓起的肚子，抗议道。

“你只是看到棋魔下棋，才重新学的吧，你这半吊子就别出来丢脸了。”陆步飞嗤笑。

“……”

陆步飞、胡舒以及徐明亮都是A区棋艺学院的学生。

徐明亮的天赋是最差的。

陆步飞和胡舒用两年时间就七级和八级，接近半职业，而徐明亮还没有通过一级考试。

正常初学者一个月即可通过一级。可徐明亮着实没有天赋，学了半年还没有丝毫进步，甚至面临留级的窘境。

普通学校留级，大概率是学习不认真，而棋艺学校留级，八成是智商有问题。

因此，徐明亮成了全校的笑话。

他忍无可忍，休学一年，直到今年年初才回到学校。

对于出现在这里的徐明亮，陆步飞和胡舒等多少有些看不起。

就在这时，服务机器人来到几人面前。

“徐明亮您好，唐豆包接受了您的挑战，请您跟随前往赛场。”

“哦……啊？”不止徐明亮，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鬼？”陆步飞看着徐明亮，又看向机器人，“你程序出错了吧？”

“没出错，豆包大神确实选择了徐明亮。”胡舒看到手机上信息已经更新。

“这……”

徐明亮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被机器人带入比赛场地。

此时，周围已经有观众正在围观。

他听到窃窃私语。

“他和棋魔比？”

“就他？”

“我猜他只能坚持十回合。”

徐明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他这种初级电脑都下不过的废柴，真的有资格和她对弈吗？

他紧张的、一步一步的走到棋桌前，见到了心中集可爱与美丽为一体的偶像，唐豆包。

“来，请坐。”

少女微微侧头，碧波清澈的眼神注视着他，嘴角上扬美丽的弧度。

这一刻，徐明亮仿若看到了天使，内心所有阴霾都被一扫而空。

“谢谢你……”徐明亮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样子一定糗到了极点。

唐豆包没有一丝嫌弃他的意思，只是温和地问道：“你真的是初学者？”

“对不起，我、我没有天赋，只是看了您的比赛，才…”

“初学者才好…咳，没关系，谁都是新手过来的。那我们开始吧。”她指了指桌上的虚拟棋盘。

“好、好……”

我能不能坚持二十五回合？

徐明亮头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忘记了该怎么走。

即使他记得，他也没有任何希望。

只能凭感觉了，但愿唐豆包不会让他输得太难看。

不，即使输得很惨，也是没问题的吧。输给唐豆包那样的人，是很荣幸的事啊，毕竟连十步疯那样的天才都败在她手中。

应该庆幸能和她有过这样的邂逅。

虽然这辈子大概只有这一次……

徐明亮心乱如麻，行棋不假思索。恍若未觉棋局已风云变幻，直到听到观众席的惊呼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愕然发现，此刻自己的局面已然大优。

唐豆包似乎不再从容，脸颊沁出一丝冷汗，蓝色的眸子闪烁着不安。

“抱歉，我上个厕所。”她离开了一会。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连续丢大子了？

为什么我看起来似乎要赢了？难道是回光返照的错觉？

难道唐豆包状态不好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浮现在徐明亮脑海中，他听到了观众席的讨论声。

“豆包大神翻车了？”

“她在玩什么啊？故意的？”

“有好戏看喽。”

“别啊，千万别啊。”

唐豆包回来了，棋局继续进行。

但局势并没有好转。

她的神色已经由不安转为慌张，几个回合后，她走出一步惊天大漏，然后徐明亮随之进车沉底。

铁门栓绝杀。

所有人都愣了，徐明亮也愣了。

这就结束了？

棋魔，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