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白瞳记忆里认识的人不少,诺亚还是一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到底是谁。

“啊哈哈哈....确实,对于你来说,我不过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钢琴师罢了。”

男人嘴角抽搐,他的建模与现实中的样貌别无二致,因此对于诺亚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感到有些异样的尴尬。

“钢琴师?”

诺亚努力翻找白瞳的记忆,终于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当时在白氏集团的一场宴会上,溜到阳台上吹风的白瞳与一位颇具修养的钢琴师相谈甚欢,甚至结为良友。

而在将要分别时,白瞳说穿了那位钢琴师的身份。

“你是...开发《奥秘之光》游戏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最被看好的游戏制作人之一,名字是....”

诺亚努力回想着,她苦恼地扶住额头,胸前的团团随着略显用力的肘部而凹陷进去。

而男人则是满脸希冀地看着诺亚,颇有耐心地等待着诺亚说出他的名字。

“刻俄柏!”

诺亚灵光一闪,双眸明亮地说出了男人的名字。

“......”

气氛一僵,男人面无表情地按了按鼻梁上的镜架,失去笑容的嘴角沉积着可怕的阴云。

“一个字都没对,我的名字叫白源,可不叫那种有些睿智的名字。”

而且莫名其妙的...让他有种被骂了的感觉。

“那么刻俄柏,你想要对我做些什么?”

诺亚完全没听进去,她摆开战斗架势,皎洁的满月再度临空,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刚才这个男人的动作还令她心有余悸,她从那只伸出的手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如同蛰伏的眼镜王蛇一般,惊雷般腾出,一口咬住猎物的脖子,注入毒液,一击毙命。

尽管她知道玩家的上限不如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同时被杀死也不算真正的死亡,但诺亚依然愿意用自己的底牌来对付眼前的男人。

“...罢了,反正我的目标只是你的灵魂罢了,其他事不重要。”

白源用力按了按眼镜架,像是要将镜片塞到眼眶里一般。

他调出系统菜单,在诺亚警惕的眼神中,操作了几个按键。

“本来,如果你纯粹以诺亚的身份活着的话,我想要抓住你确实要耗费一番工夫,但你却恢复了玩家的身份,甚至还自己送上门来,还真是令人惊叹。”

白源的话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而他平淡的语调令诺亚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还未等她作出反应,男人就如机械般念诵道:

“玩家编号A01205,禁止行动指令。”

“!”

诺亚眼神一凝,龙翼张开,正欲后退,却发现四肢如同生锈了一般,就这么僵硬在了原地,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移动半分。

想要惊呼的声音也凝滞在了喉咙的中央,无法发出半分声响。

“那么,虽然比预定要晚了点,但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

白源从容地逼近了凝固在原地的诺亚,他的动作如钟表般精确,充满了优雅的美感,伸出修长的右手,一步步探向了诺亚的眉心。

从指尖开始,那只修长的手开始变成泛着蓝光的半透明质感,就像是与灵魂相近的本源一般。

诺亚从那上面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危险,她能感觉到,要是真的让这个男人的手伸进她的脑袋里,那她的灵魂毫无疑问会被抽走。

只是这种感觉...总有种意外的熟悉感?

无法动弹的诺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源那半透明的手伸向她的眉心,就在指尖要触碰到的前一刻,诺亚右手上的迷迭香之拥突然迸发出淡蓝色的光。

“什么!?”

白源惊呼出声,他的手被一层淡蓝色的薄膜阻拦,无法再前进半步,意料之外的触感令他如条件反射般抽回手,并挪动着双腿想要远离。

然而时机已晚,诺亚的胸口处同时点燃了一簇苍白色的灵火——那是蕾蒂雅临行时交给她的符石。

一柄诡异扭曲的漆黑大剑从深邃的马里亚纳海沟中劈出,一剑斩断了白源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右臂。

“呜!”

白源瞬间感受到了灵魂被煅烧般的剧痛,他面容扭曲地捂住刚刚失去的王之力,不可思议地望着那柄诡异的大剑。

苍白的灵火包裹着符石从诺亚的团团缝隙间飞出,形成了穿着黑色礼裙的魔王投影,她缓缓睁开双目,暗红的眼中沉寂着死亡与威严。

诺亚一瞬间感觉身体恢复了自由,魔王投影的那一剑甚至短暂地切断了她与系统之间的联系。

“魔王...蕾蒂雅!”

白源一向从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惊慌,他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恐怖的铁板。

工于灵魂之术,借助系统之力的他在这个世界最担心遇到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系统的创始人之一,迄今为止依然保留着系统最高管理员权限的圣教帝国最高祭司,高塔之上的耶米娜。

另一个,则是使役万千灵魂,拥有斩灭灵魂之力的千年大巫妖,曼多恩帝国的魔王蕾蒂雅。

前者有足够的权限能够制裁以玩家身份活动的他,后者则是能够跨越世界的边界,直接攻击现实中灵魂的力量。

简而言之,就算看起来只是游戏里的像素小人,蕾蒂雅也能直接顺着网线砍死屏幕前的玩家。

“别想跑!”

眼看白源调出系统,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诺亚的手中凝聚出亮青色的光剑,与魔王投影那裹挟着灵火的大剑形成两面包夹之势,就要将白源斩于剑下。

然而,白源的身体就在下一刻凭空消失,两人的大剑都落了个空,没能将白源做成面包间的芝士。

“果然...”

诺亚眼神一凝,和她所想的一样,白源刚才消失,是因为他“登出”了这个世界,而他神出鬼没的原因,则是他将“登陆点”设置在了想要出现的地方。

一般来说,普通玩家的登陆地点,只有城镇中的旅店和登出时在野外设置的露营点,白源用自己的权限钻了一点空子。

这样一来也就能理解为何克伦妮娜没能发觉他的袭击了,因为在系统如空气一般覆盖的这个世界上,在克伦妮娜眼里,就像是呼吸的空气突然袭击了她一般。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可比鬼故事吓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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