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视角】
亚历克斯擦掉眼泪,将他身上、地上还有墙上的玛奇玛小姐,小心翼翼地收拢起来,勉强拼回了原来的轮廓。
他将玛奇玛小姐的遗体,搭在战斗开始时塌下来的瓦砾堆上,如同将羔羊放上燔祭的祭坛,然后垂首半跪以表悼念,口中轻轻咏唱火魔法:
“遍布天地的火之精灵啊,灼烧不祥之物,降下净化与恒久的安宁罢——「熔岩」(Magma Gush)!”
不可视的透明火焰,从瓦砾堆四处腾起,飞快地将其熔化为火红的熔岩,将玛奇玛小姐的遗体吞噬其中。待冷却以后,这里将是一座无铭的墓,安葬着一个曾经妄想只身挑战阿斯拉王国的愚者。
“战斗结束了,不把尸体带回去交差,没问题吗?”
“啊啊,当然问题很大了。”
亚历克斯一脸疲惫而又悲伤的表情,双手掩面,下意识地答道:“可是,带回去的话,他们会对尸体做何等亵渎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尘归尘,土归土,就让她享受应有的宁静吧,我就算受到质疑也没什么所谓!”
“既然悲伤的话,为什么非要与她战斗不可呢?因为她不是人类吗?”
“不对。”
亚历克斯轻叹一声,这才放下双手,自言自语道:“因为,她终究与这个国家格格不入啊……我就算对阿斯拉王国,说不上多么忠诚,但是工作就是工作!”
“亚历克斯想要守护的阿斯拉王国,究竟是什么呢?”
“当然……是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
“哪怕这里面的一些人,将他们以外的人当成牲口,当成矿物?”
“那是为了维持「秩序」,保护大多数人的生活所必要的「恶」!而你偏偏就是不肯认同这件事,玛……啊……”
亚历克斯刚才因为悲伤而略显迷糊的脑子,突然像是浸泡在北方大地的雪原中一般,猛地一个抖擞,意识到了刚才问答的不合理之处——
他反复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仍然发出炙热气息的熔岩堆。
他低头一看,地面上也好,自己的手上和身上也好,明明刚刚还残留着的血迹,一点都没有剩下,甚至连残留的气味到不剩丝毫——不,不是被清理干净了,而是压根就没有沾上去过!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以后,亚历克斯终于,如同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颤抖着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
从顶端的洞窟投下的阳光,照亮着无比熟悉的红发美人。
玛奇玛小姐全身无伤,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处。她看见对面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脑袋微微一歪,露出状似清纯,却令亚历克斯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是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了吗?这样下去,真的会死——说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啊~”
啊啊……
精神攻击?
开什么玩笑!?
什么样的“精神攻击”,竟能够抵达如此的境界?已经远不是令人迟滞、疲惫、混乱甚至昏迷的程度了!就算活了几百年,心坚如铁,还装备了讨魔利器「星见」,自己竟然全无还手之力,任由对方摆布吗!?
亚历克斯没有立刻答话,而他的眼神在数息之间,从惊吓,到巨大的恐惧,最后一扫阴云,充满了澄澈的「觉悟」——
“是在下怠慢了。”
啊啊……
没有任何疑问了。
玛奇玛小姐说得对,自己会死,说不定能真正死去,也要仰仗她的仁慈——但是,亚历克斯绝不逃,也绝不投降!他仅仅是将视线紧紧锁住那红发美人,身体微沉,魔剑平举,无比平静地 报上名号:
“吾乃北神卡尔曼和不死魔王阿托菲之子,北神二世亚历克斯·雷白克·卡尔曼!不知是否有幸,讨教阁下真名!”
玛奇玛小姐仍未作出任何战斗的态势,十分随意地站在那里。听见亚历克斯的问题,她的眼神之中,似乎闪过一丝忧伤,最后,才轻轻将一只手,搭在她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如同邀约一般向前伸出:
“吾乃人类之心的伪物,支配恶魔之继承者——支配者·玛奇玛!来吧,不惜朝闻道而夕死的愚者,北神流的四千零一年,会在你的手上完成吗!”
四千零一这个数字是怎么鬼,父亲开创北神流到现在也就四百多年好吧!
不过,这条吐槽仅仅在亚历克斯的心里飞快地滑过,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
心跳越发激烈起来,简直是旁人都能听见的响鼓重锤!全身的皮肤因为奔流的血液而泛红,甚至几近犯紫,身上的肌肉块块充血膨胀起来!呼吸变得粗重,视野微微泛红,现在的亚历克斯,整个人的外观都有些脱离寻常人类的范畴,而更往魔族的方向靠去!
咣当,咣当……他身上的黄金铠甲,就像被暴涨的肌肉所撑开一般,自动解体,纷纷掉落在地上。这本是阿斯拉王国的又一件宝物,据传是王立学校的研究者们,仿制某种古代铠甲的残片而成,缺乏原始品那样的磅礴输出,但仍能显著提升着装者的防御。应对寻常的强者,大有用处,但是面对玛奇玛小姐,防御已经失去了意义,只能将几近于无的希望寄托于攻击之上!
而面对着孤注一掷,如同爆发前火山一般的亚历克斯,玛奇玛小姐,仍然没有摆出战斗的态势,也没有主动攻击过去,只是站在那里,继续微笑着——
下一瞬间,亚历克斯消失在了原地。
「二十重拔刀」!
这是又一项北神流的剑技。比起一脉秘传的「不治绝斩」,「二十重拔刀」是王级以上的剑士都有修炼的招数,强调以攻为守,唯快不破,而且以其巨大的消耗,如果不是用于正面迎战群敌,而是攻击单体的敌人的话——
一只燕子,可以向任何方向飞去,为了确切地封死其所有的退路将其砍中,那样的剑招,大概至少需要「三」刀吧。
而正如其名,亚历克斯此刻,不是在须臾之间砍出三刀,而是整整二十刀!同样的招数,让奥贝尔之流使用出来,已能在更低级剑士的围攻下杀出血路。在北神二世的手中用出时,如同他的身体是平静的暴风眼,而死亡的暴风以他为中心,无死角地席卷了所有的角落——
不仅仅是他的面前,任何一个玛奇玛小姐可能落脚的角落,都不可能逃过那一下的攻击!
“叮——”
亚历克斯发现,魔剑的剑刃无法再前进分毫。而与剑尖相抵的,不是什么钢铁,仅仅是——玛奇玛小姐,向前伸出的一根手指罢了。
【作者视角】
不会写打戏,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