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开春,众多行人漫步在街道上。

而大多数学生则搭乘着电车赶往今日的开学季。

从若松河田站坐大江户线,一直抵达本乡三丁目后。

几分钟的步行时间,一道矗立在地面上的涂着朱漆的赤红色大门就浮现眼前。

这便是东京大学的“赤门”。

“呼哇......这里就是东京大学吗?”

偏淡的茶色短发上别着恰到好处的米色发箍,柳叶般的眉毛和微微的淡妆,一身较为正式的女学生裙子制服,干干净净的皮鞋和略带弹性的黑色小腿袜。

门口正站着一个标配普通年轻女大学生,手持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但惹人注目的是,她拥有一对与青涩面庞并不匹配的傲人胸围......

就算被上身的学生制服包裹着也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走进去,就是东大了......

角谷桃带着紧张与欢欣,走进赤门。

领取了一份校内地图后,她一面低着头一面继续走。

前方过去便是综合图书馆,再折过朝东北方向就能看到有名的安田讲堂了。

“砰”的一声响起,身体也开始往后倒。

“唔、疼......”

角谷桃眼冒金星,双腿分开跌坐在地面上。

前方,四五名女性正并排地站在一起,看样子也是一群校内的女大学生。

“喂,你不会看路吗?我的这双皮鞋该怎么办?这可是从银座买的最新Diana限量版。”

当中为首的一位女性趾高气昂地俯视着角谷桃,同时用手指着右脚的皮鞋。

崭新的女士乐福鞋头上正散发着缕缕热气,咖啡的污渍染在上面。

“啊、非常抱歉没看到你,真的非常抱歉!”

角谷桃慌忙起身,开始四十五度鞠躬。

“我、我会赔偿的!我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有些不熟悉路线,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撞到你的!”

“赔偿?这可是从银座买的限量版,一双要一万五千円。”

“唔、请稍等一下。”

角谷桃掏出钱包,尊敬地数出相应的钞票递给对方。

“这是赔偿的数目,请您过目一下。”

为首的女子见状眉毛一挑,冷哼了一声。

“我说的可是原价一万五千円,这种限量版早就卖光绝版了。而且,赔偿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她比了一个“三”的手势,“三倍才对。”

“三倍......这,等等、这是不是有点......”

不等角谷桃把话说完,为首女子身边的小团体立刻站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赔偿你懂不懂啊?难道开车把人撞住院了只需要赔医疗费用吗?”

“这里面可是包含了精神损失费的,你想逃避吗?!”

“就是说啊,做人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快点赔钱!”

“你这样的家伙也配做东大学生吗?!”

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在小团体七嘴八舌的攻击下,新生少女的双眸逐渐呆滞起来。

她越发失神地站着,宛若一块木头。

随着钱包从手中掉落地面,她整个人蹲了下去,双手抱住头部,一言不发地缩着身子,浑身都开始颤栗。

不要、不要这样......

我不想再这样了......谁,谁快来救救我......

“我说,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你们。”

突然间,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闯入这片即将失控的风暴中央。

正兴奋地展开围攻的小团体们登时朝着声音来源投去了目光。

一个黑头发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表情轻松写意。

唯有眼神冷峻。

他隔绝了小团体们与瑟瑟发抖的女大学生之间的空间,挡在角谷桃身前。

“这关你什么事?你是警察吗?”为首的女人冷笑道。

“我不是警察,但你们挺像小偷的。”

这个男人的这句话无疑点燃了小团体们的火药线。

“哈?你说什么呢?!是这个蠢女人先撞到我们的!”

“这可是合理的赔偿!”

“你们说这种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这男人淡淡道,“一万五千円的鞋子索要将近五万円。如果我是真的警察,早就把你们全部抓起来了。啊,看来我前面说错了,不该叫你们小偷,叫你们劫匪应该更恰当。”

说完,他端详着小团体们的脸,重复了一遍,“对,‘劫匪’。”

这一通话说得小团体们顿时哑口无言。

但是,为首的女人却开始冷笑起来,上下扫了扫对方的穿着。

“穿得这么土气,一看就是没什么眼界的人,也敢在这里当什么正义使者?顶天了是个小村做题家,侥幸考上东大最简单的科类......”她一面说着,一面挑挑了挑眉,满脸嚣张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怎么?你母亲没告诉过你吗?”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镇住。

原本为了用气势压倒对方而说出的“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这句话不知不觉中竟成为了笑柄。

谁也料不到这灰衣男人随口吐出的话语,当中蕴含的攻击性竟然如此之强!

言下之意直指她母亲人尽可夫!连她爸是谁都没有跟她说过。

“你、你说什么?!你个小村做题家!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实力说这些话!”

“哈哈哈......”这灰衣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小村做题家?那你是什么?蚂蚁做题家?”

“你、你你!”为首女人快气得说不出话了。

下一秒,一张亮出的学生证展现在她眼前,让她彻底说不出话了。

“我是留学生,且不提这个。”灰衣男人逐渐收起笑容,神情冷峻道,“我出身的国家比日本大了也有二十五倍之多,暂且也不提这个;我的家乡城市也比东京大了五倍之多,暂且也不提这个......”

他短暂停了一下,接着缓缓道:

“我是文科一类出身,你呢?”

东京大学录取分文理两科,每科分三类。

从建校始终,最难考的便是文科一类和理科三类。

哪怕是本国人每年考上的人数也仅有百名左右,留学生更是寥寥无几。

能考上的,堪称万中无一。

而显然,这个为首女人不是那些天才行列中的一员,否则也犯不着需要把父亲拉出来壮气势的地步。

她一张脸已变成了铁青色,唇色发白。

手都气得发抖了。

“你、你这个......”

“我这个小村做题家还真是冒犯你了,蚂蚁做题家女士。”

又一发言语暴击,彻底将这为首女人的嚣张气焰打散。

“我们就事论事!我这双鞋的限量版已经是买不到的了,你一个男人懂什么?”她脸色一翻,开始转移话题。

“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如果我能在别的地方买到这款鞋子的话。”

灰衣男人平静的话语中似乎蕴藏着下一把利刃。

“行、行行行,那就按原价赔偿吧!”为首的女人抬脚踩住地上的钞票,“请你这位正义使者把地上的一万五千円捡起来交给我。”

“不,免了。”他掏出钱包,从里面点出两张万円大钞,“鉴于你还有些‘精神损伤’需要去治疗,我再酌情多付五千円,请你收好。”

为首的女人见彻底落了下方,再不打算争吵。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手夺过那两张万円大钞,率领着小团体们离开了。

吵闹的氛围逐渐散去。

这灰衣男人将地上散落的钱和钱包捡起,重新收拾好,递给角谷桃。

“你没事吧,拿着。”

“嗯,我、我没事......”

角谷桃擦着眼角的泪痕,一抽一抽地说着。

实际上在刚刚这男人挡住那些小团体的视线之时,自己就觉得有些清醒过来了,只是心里仍旧十分害怕,从头到尾只顾着发抖了。

“给。”

不知何时,这男人又递出了两张纸巾。

“谢谢。”

“我差不多也要去上课了。”言罢,他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等。”角谷桃迅速起身,颤颤巍巍地从钱包里掏出三万円。

“这些钱请您收下,还有、刚刚为了我去跟她们争论,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我没有时间了,要去报道,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诶?啊、这......”

“都是东大学生,总有机会再见的。”

“那那那、请、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海谷潮见。”

“好、好的,海谷先生!我叫角谷桃,请多多指教!”

角谷桃郑重地鞠了一躬。

“那就先这样,回头见吧。”

“好、好的!”

海谷转过身,刚迈出一步,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丢下一句话:

“学习成绩通常只能筛选学渣,而没法筛选人渣。就算是东大,也会有人渣的存在,今后请小心些,角谷小姐。”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角谷桃愣在原地,片刻过后,才发觉自己的手心上沁着汗。

海谷潮见......

她在心底里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

砰砰的心跳声徘徊在耳边。

......

校园内的钟声响起。

安田讲堂门口前大约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灰色的身影迈着大步狂奔而来。

娘的,要不是突然杀出的提示面板,我早就到了。

唉,真的夭寿了。

这怎么三天就出现三个锚了。

这下真的要赶上生产队的驴了!

海谷潮见一脸无奈地迈步进入安田讲堂,开始今天的东大学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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