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左右的简短说明,刘易斯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情况,这点倒是值得嘉奖。
不过我也很佩服刘易斯的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十分钟之后,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融入这个角色当中了。现在是上午时间,出行还是用马车比较方便,我和刘易斯乘着马车来到了教堂。
“你说伊莱以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地方在教堂?”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到。
“那孩子和那些贵族家的孩子不同,她一直认为自己不应该得到过多的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这可是她为数不多向我们提出的要求,我们自然也是倾尽全力为她做了这样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是教堂,可能伊莱有自己的选择吧。”刘易斯说完,与我来到了教堂的中心,也就是那高耸的钟楼的下方。
“在钟楼里吗?”
“没错,跟着我来就行。”
钟楼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前段时间我被甩在钟楼上才让这里有了人经过的痕迹,不过工匠们也只是将外部的损伤修补了一下便结束了钟楼的修缮工作。而且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教堂的大钟就再也没有敲过,人们虽然都觉得钟楼的钟成为了一种摆设,但是并没有人去过问为什么不敲。
钟楼的楼梯回旋向上,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发出了很响的嘎吱声,我们落脚的地方都留下了鞋印。我和刘易斯在回旋了一段时间之后来到了楼梯的尽头,接下来的路途就需要由梯子完成了。
因为窗户的消失,钟楼内的光线近乎等于零,我们在走到尽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是黑暗一片了。刘易斯本能的想用魔法去照亮道路,但是在数次尝试无果之后他也明白了,人偶是不能使用魔法的。
“这点很不好,回去要改进知道吗?不能使用魔法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刘易斯一字一句地说到,在他说完的一瞬间,我也用魔法轻轻搓出了荧光的魔法灯火。
“这就是人偶的特性,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说着,用灯火点亮了尘封了几十年的烛火,让陈旧的爬梯再次迎来了光明。
爬梯是金属的,或许考虑到了上下的方便性,爬梯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略微倾斜。金属扶梯两侧还有扶手,只是上面的灰尘已经积累的成了一小块灰色的毛毯。
稍微爬了几步,刘易斯便动手打开了什么东西,随着一些机关被启动的声响,从矩形活板门的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让我眼睛一阵刺痛。在我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之后,刘易斯便完全打开了活板门,尘封了几十年的密室在此刻被开启。
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很明显的书本味道,还有在冬日下格外吸引人的暖意。
“上来吧。”刘易斯将我拉了上来,阳光依旧刺眼,但是……
伴随着陈旧的气味,大教堂钟楼中的阁楼在数十年后迎来了全新的客人。
这是一座小小的藏书阁,简约的红木书架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世界名著和一些个人主义很强的书籍都在上面,当然还有一部分是童话。
“四十三年了啊……”刘易斯感叹道。
地板上铺了绒毛的地毯,阁楼的装潢十分少女心,到处都充斥着粉色和白色的元素,只是地毯上有一块区域格外引人注目。
红褐色的一大块,几乎是以一个椭圆形印在了这里。
“伊莱就是在这里……”我说着,看了看边上的刘易斯,刘易斯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地毯边是各种玩偶和抱枕,还有一张被截去了一截直接放在地毯上的沙发。四周采光充足,且都有落地的玻璃窗,这种特制的玻璃可以看得见外面史特拉斯城的景色而外面却看不到内部的情况。
“楼上还有一层。”刘易斯说完之后指了指书架后的爬梯,自己则坐在了边上的小板凳上。
看来他是想要我自己上去看。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我问到。
“你去了自然会找到答案。”刘易斯说着,像是惆怅一般坐在板凳上。
我顺着爬梯再度向上,打开了又一扇活板门,而二楼便是伊莱的卧室。一张简约的小木床放在墙角,边上是床头柜和衣柜,床边还有桌椅,上面摆放着一些年代久远的东西。羽毛笔、墨水瓶、几本厚厚的记事本,还有一些书籍。
看得出来伊莱很喜欢看书,但是有一些书的书签总是放在前几页,有的甚至还塞了多个书签。就好像是看了一小段之后就没了兴趣一般,更像是逐渐看不进去。
墨水瓶是盖好的,借着没有拉好的窗帘透进来的几缕阳光,我看到了桌上记事本上的字。
“日记”。
“是你教会她写日记的吗?”我对着楼下的刘易斯问到。
“没错,我告诉她,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烦恼都可以写进日记里。”
我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写进日记本里就能解决的啊,文字和白纸终究是不会说话的死物,要是能有一个谈心的好友,谁还会愿意将心事写在纸上呢?
胸口的思念石开始闪闪发光,柔和的红光似乎将一些奇妙的思绪带了出来。
“没事的,坐下来看吧,是你的话,我愿意将这些故事分享给你。”
一个女孩对我说到。
我不自觉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柔软的坐垫和刚好为少女体型设计的桌椅在坐下去的一瞬间就感到了异常的舒适。
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少女整洁的字迹小心翼翼地写下了一段话。
“愿我们祈愿的终点都是触手可及的幸福。”
——弗里斯兰·伊莱。
是的,我们都是为了幸福而祈愿,但是伊莱……
“不用管我啦,我很勇敢的。”
伊莱从得到这本记事本的时候就开始写日记,其实并不是刘易斯让他学着去写日记。这本日记的开头伊莱写的就是成为修女那段时间的事情。伊莱很紧张,也很快乐,因为她能得到其他修女的关心和照顾,这对她而言是除了母亲之外她第一次收到其他人的关爱。
再后来是被表扬,然后逐渐被居民的大家所热爱,似乎一切都在向美好接近,而刘易斯的提问便成为了一个转折点。
“想要为那些穷苦的人们发声吗?那就成为圣女吧,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真的可以吗……我比起别人来说还差很多。”
“那本就是你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的一个过程。”
于是少女便在推搡中成为了万人瞩目的圣女,随后便出席于各种场面。她代表了史特拉斯的信仰,人们喜爱她,因为她纯洁开朗。但是当第一条流言蜚语传开的时候,对少女的伤害将会是成倍的。
曾经的朋友因为舆论不得不离她而去,而圣女这个位置也成为了她与别人沟通的一道厚壁障。
“圣女就该做圣女的事情,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圣女大人,请您赶紧离开吧。”
诸如此类,无论到哪里都会有人这么对少女说到。逐渐的,原本的信仰被谗言动摇,民众的支持依旧在,但是却不如往昔那般强盛了。
叫花子、捡来的圣女、走后门、潜规则……
言语逐渐变的**而又失礼,而少女依旧相信,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继续过上原来的生活,回到那种快乐而又充满希望的日常当中。
“教皇大人,我……我不想做这个圣女了。”
少女鼓起勇气对刘易斯说到,而刘易斯蹲下来摸了摸少女的头。
“孩子,这是你必须迈过的砍,圣者,必将顶着污秽前行。”
“我知道了……”
“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你成为圣女的这段时间也算是苦了你了。”
“我想……在钟楼里有自己的小房间。”
少女不知道为何说出了这个要求,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之后,便低下了头。
“没事的,我会叫人去安排的。”
此时此刻,我的手放在了日记本上,上面那一页自然是伊莱记录下自己拥有这间小密室的兴奋与快乐。伊莱喜欢看书,他让人去图书馆拿了很多的书放在这里以供自己阅读,平常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她便窝在这里看书。
只是……
她随后的日记本中出现了“妈妈”这个词。
再往后,“姐姐”这个词也频繁出现了。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是一个人在城市里过好日子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们了……”
伊莱背着手站在我身后不好意思地说到。
我愣住了,我清楚这是她将自己的一部分情感注入到思念石中产生的小小意识体,如今在遇到了熟悉且充满回忆的物品之后又重新出现了。
我继续翻阅着日记,而越往后的内容越来越黑暗,就像是被逐渐拉入了深渊一般。
“我想要让妈妈和姐姐也来史特拉斯,可以吗?”
少女说出了这样的请求,而刘易斯愣了一下。
“那,我去亲自接她们过来吧,你和我描述一下地点就行,过几天你得去参加一个会议,还挺重要的,别迟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