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时,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能看到雪?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想去看一看。

/没问题!

弗雷信誓旦旦的对我保证道,

/什么时候你放假了去我那边,我带你去看雪,吃喝都包在哥身上。

/你以后不打算回家了?

我问他。

/这么远的话,除了放长假应该都回不来的。

/好像也有道理,毕竟坐火车都得好多天的距离,那以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就会少很多了。

/是啊。

此时两人一边在河边走着,一边看着那向远处流去的河水,一种复杂的情感在脑海中奔腾,却始终说不上来是什么,可能就是这种离别时的惺惺相惜。

河边的不远处是一条铁轨,这里每次都会有火车喷着黑色的烟雾从铁轨上轰隆隆的驶过,发出气鸣的声音。

小时候的我们最喜欢在这河滩上眺望,每次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一列列火车就会伴随着浓浓的黑烟以及那熟悉的汽笛声从我们眼中驶过,我们天真的讨论着这列火车究竟会去往哪里?

大家的心中都没有一个答案,远方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至少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

那时大家都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火车的旁边看一看,如果能坐上火车去那些未知的远方,该有多好。

我们憧憬着这一天,然而时间过得这么快,这一天终究到来了。

/你的票买好了没?

我关心的问道。

/早就买好了!

弗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白色的火车票,在我眼前晃了晃,

/怎么样?高级货没见过吧?一张可得好几百块钱。

/这么贵?

我愣了一下,接过那张票,仔细的看了好久。一张车票足以分割两个人十几年的情谊,想想也真是令人唏嘘。

眼下,我们再找不到什么话可以酣畅淋漓的说,以前大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几个人聚在一起,就跟一群从田间落下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往往这个话题还没说完,另一个话题又来了,甚至有时候我们争得面红耳赤,如今却显得有些冷清。

我和弗雷来到了一处餐馆看了看,价格还算合理,便决定晚饭在这里吃。

/你不打算回去吃了?

弗雷朝我眨了眨眼睛,

/想想你家里那个凶恶的姐姐,要是一个晚上看不见你,说不定人家会把我的门给掀了!

/不会的,我姐其实挺温柔的。

/温柔?

弗雷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不知道,在你去找那个女孩的几天,你姐来过我家几次,每次敲门就跟打雷一样,隆隆隆的,还好我带了耳塞,不然耳朵都被吵聋了。

/有那么夸张的吗?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应答。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我们两人点的都是一盘饺子,蘸上醋,吃起来的味道格外的特殊。

其实后来回过头来想想,饺子只是普通的一盘饺子而已,只是在吃饺子的我们内心中多了几分忧愁,因此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糅杂在里面。

/如果希尔薇还在的话,你现在会不会高兴一点?

正当我津津有味的品味着饺子,一边想着未来的日子究竟会是怎样时,他突然问了我这样一句话。

恰好此时,几滴醋在我的喉咙中打转,我被呛了一下,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连连咳嗽,弗雷拍了拍我的后背,

/不要那么激动,兄弟,我只是说一下希尔薇而已,提出一个假释,没必要心情波动那么大。

/不是不是…

我连连摇手,

/刚刚我恰好被醋呛了一下,疼死了。

/你就别找借口了,兄弟,我都懂,你借口多的离谱,我们难道还是第一天认识吗?

此时我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明明真的是被呛了一下,却要被当成很在意希尔薇的样子,我已经刻意去忘掉这个女孩子了,被弗雷这么一提起,那熟悉的面容仿佛就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你忘不了希尔薇,大家都没有取笑你,真的,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十分感动,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我就是被牵强的联想而已。

/好,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那个问题,如果希尔薇还活着,并且就坐在你的旁边。

说着,还用手指指了指旁边的那张椅子,

/你会不会快乐一些?

我看着旁边那空洞洞的椅子,上面没有人,若有所思,

/可能确实会快乐很多,我会带着希尔薇去很远的地方玩,爬过那一座座高山。我们不是去过海边吗?我还打算带着希尔薇两个人再去一次。

/听着就够浪漫的!不愧是你。

弗雷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听说远方的姑娘长得都很漂亮,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带一个回来给你认识认识。

/这扯的有些离谱了吧?

我连连摇头,

/还是算了,你自己找一个,我倒是无所谓了。

自从失去了小妞之后,哪怕是看再漂亮的女孩,内心中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知道是专一还是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于是又会变得一无所有。

因此,此时的我像是缩在了乌龟壳里一样,紧紧的将自己的内心封闭,除了几个亲密的朋友之外,其他的一概什么话都不想说。

/你这人太专情了一些,不必这样,世界上有多少的人?

明明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弗雷此时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长辈一样,在我的耳边唠唠叨叨的。

/如果以后要结婚的话,本来不是得谈好几个挑一个最合适的,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你说是也不是?

/可是我曾经和希尔薇在繁星下发过誓,要做彼此的永远的……

/得了吧,小孩子浪漫而已,快吃快吃,饺子都凉了!

我们聊着聊着竟然忘了面前的这盘饺子,于是便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完了。

吃完饺子之后,原本的计划是分别各回各家,这几天着实把我累的不轻,我已经是哈欠连天,但弗雷还是拉着我再去旁边看一看。

/反正以后都见不了几面了。

/也好也好……

现在的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一样,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前面有个坑他让我跳下去,我估计也会照做。

一阵阵困意袭来,我发觉眼前的世界好像在跳舞一样。弗雷在我的耳边说了很多话,诸如什么分别之类的伤感话语,但我好像一句都听不进去,只能麻木的点点头,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

/对,对,对,你说的十分对,就是这样!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来到了弗雷的家门口,此时才如梦初醒,

/好啊,绕来绕去,怎么绕到你家门口了?你怕不是故意的?

小时候我们总喜欢玩这样的游戏,每当一个人害怕黑不敢独自回家时,便会朝另一个人建议去别的地方玩一玩。

然后在小镇上曲曲折折的小路上绕来绕去,最后提前回到自己的家,一溜烟的跑掉,留下那个一脸懵逼的人独自迎战着黑暗回家,没想到这个游戏又重演了。

/我现在可不怕黑了。

弗雷坦然的说道,

/要是你邀请我去你家也是可以的。

/说什么呢?你不怕黑我就怕黑,再见,先回家了。

/明天就不见了,我要早早的去搭火车走人了!

/那以后再见……

我的手悬在半空,中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陪伴了十几年的兄弟却在这几天糊里糊涂的就完成了分别的仪式,未免显得有些草率。

不像电视剧里拍的那么感人,我也没有早早的就起来为弗雷送行。真实的世界往往不会有那么多眼泪,大家总是在淡然与一脸酸涩之中离开。

这个世界从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山盟海誓,亦或是什么冲动的行为。我只是招了招手,砰的一声,弗雷家的门关上了,也预示着我们即将分道扬镳。

我闷闷不乐的回家,一路上不少的情侣卿卿我我的样子让我很是羡慕。他们的甜言蜜语即使不用听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只是希尔薇现在不在,我的两手都空空的,像是抓了一把空气一样。

一切事物随着暑假即将结束的分别似乎尘埃落定,但我的内心中始终隐藏着一个疑问。

上次去问跟班主任交谈的时候,我想问一问希尔薇的成绩,但是班主任好像刻意隐瞒似的,始终没有告诉我希尔薇的成绩是多少,这就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同学们询问成绩是十分常见的一件事情,大家为了看一看自己在考试之后究竟超过了谁,往往都会去询问掌握一个班成绩的班主任。

可此时的班主任却没有告诉我那个女孩子的成绩,究竟是为什么?我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答案。难不成是这次希尔薇考的很差吗?因此才不好意思说。

亦或是考的很好,怕我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因此会结束这段爱情。

但是听见希尔薇去世的消息之后,她的脸上是坦然的,没有什么悲伤,好像早就知道了结局一样,这一系列的问题犹如一只只在我面前飞舞的虫子一样,不去想的时候没什么,越看却越觉得烦躁。

嗡嗡的声音时常会在我的身旁响起,好像是耳朵耳鸣了的感觉。每次想到希尔薇时,总会觉得头有些痛,万般的不适。

这个女孩子给我留下了太多值得回味的东西,在希尔薇去世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忘记她。

即使在医院见到希尔薇的时候,我的反应是平静的,但余波很长,且十分的强烈,这种感觉是刻骨铭心的。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年,我已经忘了这个女孩具体的样子,只记得是一头白发,对,应该是一头白发,身材比较娇小,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微弱,得仔细细听,还伴随着阵阵轻微的咳嗽声,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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